」
我偏頭向他,黑暗里我們的距離近在咫尺,呼吸交纏。
唇角抵著他的冷硬的下頜,我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跳:
「我——偏——不。」
3
黑暗里看不到孟宴之的表情,但壓迫感冷冽壓人。
要是以前,我肯定會怕他。
但現在,我只想弄死他!
自打看見他出現在這個相親宴,我心里就燒著一團火。
他真以為我是任他擺布的小綿羊呢,若無其事當做什麼都發生,我還偏就要刺激他。
我有恃無恐,手搭在他握住我的那只手上。掌心下,男人手背葉脈狀的手骨經絡清晰。
在巴黎的很多個夜晚,這只手曾肆無忌憚撩撥過我的每一寸皮膚。
他想不認賬?
想得倒是美!
孟宴之推開我的手,人往回撤拉開距離。
下一秒,燈亮了。
狗東西還挺會掐點,我懷疑斷電就是他搞的小動作。
人前的孟宴之,衣冠楚楚矜貴沉穩,他才不會在長輩面前和我撕破臉。
只有我見過人后的孟宴之,嘖,衣冠禽獸。
燈亮了,孟宴之又恢復了一如的從容,說了聲出去打個電話,離開了包間。
我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桌上眾人說了什麼,一個字都沒進我的耳。
回家的路上,祝女士仍喋喋不休:「孟暄那孩子真不錯,溫和有禮貌,也不愛玩兒,勤快上進。
「你好好和他處著,他以后肯定是個顧家的好老公。」
我有點煩躁:「我和他沒戲。」
「為什麼?」祝女士激動地提高音量。
因為我和他叔有一腿。
我心里默默回答,卻沒膽子說出來。
當年我出國,我爸托付孟宴之照顧我,原話是這麼說的:「宴之叫我一聲哥,他也就是你叔叔,有他顧著你,我一百個放心。
」
如果我爸知道孟宴之把他女兒都照顧到床上去了,那得傷他一百個心吧。
我很惆悵,真不敢說。
「累了,以后再說。」我裝死躲避祝女士的追問。
反正過陣子我偷偷回巴黎,他們也拿我沒轍。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忍。
幾天后我準備買機票,卻發現護照不見了。
祝女士優雅地通知我:「結婚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
我極力抗爭,被我爸暴力壓制,一個大比兜招呼過來,攆著我滿屋子躥。
「我們就你一個孩子,整日往外跑,生你有什麼用?」
他痛心疾首:「當初還不如讓你媽生塊叉燒,至少還能吃。」
我好心提醒他:「龍生龍鳳生鳳,你在罵我媽是塊叉燒?」
「林向東,你擱這指桑罵槐呢?」祝女士當即一喝。
「不是老婆,我不是那意思。」
行了,沒我啥事了。
為解我的苦悶,幾個閨蜜給我辦了一個接風洗塵宴。
嗯,蹦迪。
浪里小白龍我本人,在長輩跟前裝乖扮巧這麼長時間,一聽到爆裂的重金屬音樂聲,血液瞬間都沸騰了。
就在我扭著腰肢狂嗨到一半,酒吧卡座那邊突然開始打架。
我本來是隨著人群往外跑的,但不經意間就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卡座方向,我那個溫和踏實的相親對象孟暄。
他懶洋洋地拎起一個啤酒瓶,嘴角一勾,猛地揚手砸在對面那人光禿禿的腦袋上。
「……」我他媽都看呆了好嗎?
4
我是真的腦子犯抽,特不敢相信地喊了一聲:「孟暄?」
孟暄轉頭看過來,顯然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我,臉上邪肆的笑容都凝滯了。
就在他分神這會兒,帥氣的臉就挨了重重一拳。
「靠。」
孟暄火了,兇狠地抬起腳,把對方踩在桌上。
一個小時后,我和孟暄雙雙被扣在派出所審訊室外的椅子上。
他打架罪有應得,那麼為什麼我也淪落到和他一樣的下場了呢?
就因為我腦子犯抽喊了他那一聲,他的對手連我也一起揍。
那我是能受這種氣的人嗎?
然后……就在這了。
孟暄看著披頭散發、蓬頭垢面的我,我看著鼻青臉腫、衣衫襤褸的孟暄。
默默對視兩秒,然后齊齊呆滯地看向對面白花花的墻壁。
「我媽說你溫和踏實以后肯定是個好老公。」
「我爺爺也說你乖巧懂事以后會是個賢妻良母。」
「我裝的。」
「巧了,我也是。」
短暫的安靜,我們兩個笑成傻逼。
孟暄雖然被揍成豬頭,一挑眉那邪氣勁,還是挺撩人的。
他不正經地問:「那我們處嗎?」
「處你妹。」
之前在相親宴上,我們統共就說過兩三句話,矜持疏離得很。
其實吧,我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
他比我還小了一歲,我少年時期就野,整日領著一幫小屁孩為非作歹惹得大人頭疼不已。
孟暄那時候不跟我們玩兒,就是傲嬌,其實心里可羨慕我們了。
所以大人們總能看見,我和一堆孩子在那嘻嘻哈哈,孟暄跟旁邊臭著一張臉,不加入但也不走。
今晚這麼一鬧,我們一下子就回到了之前熟悉的狀態。
警察要叫家屬來熟人,我死活不肯。
指著孟暄隨口扯謊:「我和他一起的,家屬一樣。」
孟暄也挺配合:「我未婚妻。」
然后我逃過一劫,只需要孟暄一個人叫家屬就可以。
他還挺義氣,豪氣一句:「哥罩著你。
」
我剛想夸他,下一瞬他突然抱著腦袋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哀嚎:「我明明給周叔打電話讓他來贖人的,為什麼來的是我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