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幫你毀了宋詩瑤。」
我閉了閉眼睛:「去喝酒吧。」
一個要救她。
一個要毀她。
我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甚至想起宋詩瑤這個名字時,暴虐和陰郁的情緒都會瞬間洶涌而上,吞沒掉我。
因為她,十六歲那年,就有男人往我校服的領口里插一卷錢,然后把我拖進教室里。
那個時候,宋詩瑤就站在窗外,手里甚至拿著一臺相機。
如果不是巡樓的保安恰巧趕到,究竟會發生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毀了她。
可現在,我竟然在猶豫。
酒吧里有樂隊在演出,幾個看上去還沒畢業的大學生,扯著嗓子在舞臺上吼:「給我一瓶酒,再給我一支煙……」
霍川挑挑眉,點了杯百利甜給我。
我晃著酒杯里的冰塊,感受著絲緞般的酒液緩緩滑入喉嚨。
紀聽辭就像我手里這杯百利甜。
看著純白無瑕,溫吞無害,喝起來是甜的,柔軟的。
可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醉在里面,出不來了。
真是糟糕。
霍川咬著煙,又遞了一支給我,然后湊過來給我點煙。
我吐出一口煙霧,注視著一個漂亮女人目不斜視地從門口走進來,然后從不遠處的沙發上撈起一個喝醉的大男孩。
那男孩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她就毫不猶豫地在茶幾上砸碎了一個酒瓶。
我支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霍川湊到我耳邊,輕笑著問我:「你看,她和你是不是同一類人?」
我正要說話,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來電顯示,紀聽辭。
我盯著這三個字看了片刻,然后掛斷。
他又打過來。
我再掛斷,他再打。
我終究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不等我開口,那邊已經傳來紀聽辭無措又不安的嗓音:「姐姐,你在哪?」
那幾個大學生還在臺上唱得震天響,我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淡淡道:「酒吧。」
「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去找你。」
我嗤笑了一聲:「你不是要去救人嗎?這就救完了?」
他沉默了很久,幾乎是哀求似的跟我說:「姐姐,我錯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
我嘲弄地笑了一聲,把地址報了出來。
「姐姐,你等我——」
霍川忽然伸出手,摁掉了電話。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姜毓,你一定要當著我的面,約其他男人見面嗎?」
醉意漸漸上涌,把我僅有的一點理智也吞噬殆盡。
我一點點湊近霍川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注視他的眼睛。
「你不知道嗎?我還當著你的面,和別的男人接過吻——」
霍川的目光飄到我身后,忽然扯著唇角笑起來:「是嗎?那我也讓他感受一下好了。」
說完,他就扣著我的后腦勺,重重吻了上來。
這個吻只持續了短短兩秒鐘。
因為一股巨大的力道扣著我的肩膀,把我往后帶。
我踉蹌著站起身來,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熟悉的清冽香氣纏繞而上。
他的聲音里帶著深重的欲念和懇求:「姐姐,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我勾著紀聽辭的脖子,回身拿起桌面上的酒,遞給他:「喝掉,我就和你走。」
紀聽辭眼睫顫了顫,爾后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霍川在身后叫我:「姜毓。」
我轉頭,他在明暗閃爍的燈光下注視著我,眼神一片沉暗。
「霍川,這一次,我們真的該結束了。」
我選擇了捉住那束光。
哪怕它永遠不可能被我染成全黑色。
所以說完這句話,我再也沒有回過頭。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清脆的,玻璃杯砸在地面上的碎裂聲音。
我醉得太厲害,踩著高跟鞋,幾乎要走不穩路。
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紀聽辭干脆把我抱了起來。
走出酒吧的時候,朦朦朧朧里,好像有什麼光芒一閃。
我頓時恢復了三分清醒,掙扎著從紀聽辭懷里跳下來,從一旁的車后揪出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
他被我發現,眼神中滿是慌亂,卻強自鎮定道:「你干什麼?」
我歷聲呵斥:「照片刪掉,不然就去警局處理!」
他罵罵咧咧地刪掉了照片,正要走,又被我一把揪了回來。
我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云端的備份也刪掉。」
這個插曲過后,我倒是清醒了不少。
紀聽辭打了輛車,我縮在后座,閉上眼睛不說話。
他小心翼翼地勾住我的手指:「姐姐,你很難受嗎?」
我沒有應聲。
「姐姐,你別不理我。」
我扯了扯唇角,想把手指從他那里抽出來,紀聽辭卻用了更大的力氣。
那聲音里幾乎帶上了一點哭腔:「姐姐,我錯了……」
我忽然睜開眼睛,轉過身去吻他。
這個吻用了極大的力氣,我甚至咬破他的嘴唇,很快嘗到了血腥味。
紀聽辭沒有反抗,只是順從地垂下眼。
倒是前座的司機,默默加快了車速。
夜風凜冽,我輕輕晃了晃身子,被紀聽辭扣住手腕,攬進懷里。
房門在身后合攏,我的吻一路往下,用牙齒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扣子。
他紅著眼睛求我:「姐姐,我們去床上好不好?」
我頓了頓,仰頭看著他,笑起來:「紀聽辭,是你做錯了事情,該你主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