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霍川發來了消息:「看來,你的新藝人不怎麼聽話。」
我對他的嘲諷視而不見,過了一會兒,霍川又發:「姜毓,你的職業生會斷在他身上的。」
我把霍川給拉黑了。
想了想,又給紀聽辭發了條消息:「明天早點起床,我去接你。」
第二天早上,紀聽辭剛一上車,就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挑挑眉:「怎麼了?」
「昨晚的事,我以為姐姐會說點什麼,比如讓我下次不要再犯……之類的。」
說到最后,大概是心虛,紀聽辭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笑了:「那你下次還會再犯嗎?」
他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我又問:「你覺得自己有錯嗎?」
紀聽辭揣摩著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搖頭。
「那不就對了,你都覺得自己沒錯,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我伸出手去,在他發頂揉了揉,「別擔心,這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快速占據輿論戰場,是我最拿手的辦法。
昨天半夜,紀聽辭那條被刪掉的微博截圖,已經在各大論壇里悄悄發酵,演變成一場對于出軌過錯方轟轟烈烈的討論。
紀聽辭不知道,因為他的發言,在這場討論里,他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我們到片場的時候,門口停著一輛看上去很囂張的火紅保時捷。
車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穿著白裙的長發女人。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宋詩瑤,我整個學生時期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其實我早知道她也出道做了演員,還在圈里混得很不錯,但我從沒見過她。
或者說,是我在有意避開她的存在,因為我想遠遠地逃開那些我無法掌握的、過去的人生。
說到底,我也并不是無堅不摧的。
我垂落在身側的手被紀聽辭悄悄握住,他有些擔心地側過臉,輕聲問道:「姐姐,你還好嗎?」
那股覆蓋而上的溫熱,一點點化解了我心頭的冷凝。
我冷靜地說:「沒事,看來劇組要換女二號了。」
我猜得沒錯。
李鈺離開后,投資方那邊把宋詩瑤塞了過來,又找到編劇,讓她給女二號加了不少戲份。
對應的,女一號的戲份就有刪減。
商量著改劇本的時候,叢薇就冷著臉坐在一旁。
宋詩瑤走過去,溫溫柔柔地笑著說:「對不起啦,叢薇姐姐。」
叢薇眼神都沒給她一個:「少跟我來這套,我不是你金主,見不慣你這綠茶樣。」
宋詩瑤當場就變了臉色。
我饒有興趣地看了她倆一會兒,宋詩瑤目光一轉,落到我身上時,忽然變得輕蔑又嘲諷:「姜毓。」
我笑了起來:「宋詩瑤,你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啊?」
宋詩瑤一下就變了臉色。
她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
整個高中時代,她一直以自己的家境碾壓我一頭為榮。
可如今,我和她平等地站在這里。
我正跟宋詩瑤僵持的時候,紀聽辭換好衣服過來了。
他下意識擋了半邊身子在我面前,側頭道:「怎麼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面前的宋詩瑤忽地嘲弄道:
「姜毓,都是躲在男人身后,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她走后,紀聽辭轉身看著我,眉頭微皺:「姐姐,你和她以前認識嗎?」
「認識。」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你和她……有過節嗎?」
「嗯。」
紀聽辭眼中浮出些許冷光,又很快沉沒下去。
他握住我冰涼的指尖,力道很輕,仿佛我是什麼易碎的玻璃制品。
「姐姐,別擔心,有我在。」
拍戲的間隙,紀聽辭總是往我身邊湊,事無巨細地跟我分享歲歲的衣食住行。
他翻著一家寵物用品的網店頁面時,我湊過去看了看,然后給歲歲下單了一件毛茸茸的衣服。
再抬起頭時,就看到宋詩瑤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地看著我。
我沖她勾勾唇角,忽然牽起一旁紀聽辭的手。
紀聽辭微微睜大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接著目光也落在了宋詩瑤身上。
我本來以為他會松開我,可是沒有。
他甚至反手扣著我的手腕,握得更緊了些。
這種坦蕩,反倒讓我心里生出幾分隱秘的愧疚和無措來。
我下意識想把手從他那里抽出來,紀聽辭卻驀然加大了力氣,接著湊到我耳邊,壓低嗓音道:「姐姐利用完我,就要隨手丟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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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怔,側過臉,嘴唇狀似不經意地擦過他臉頰,曖昧道:「姐姐哪里舍得?」
論調情手段,紀聽辭怎麼可能敵得過我。
他悄悄紅了耳尖,一雙濕漉漉的小狗眼無辜地看著我:「姐姐,你向來會欺負我。」
這控訴毫無攻擊力,甚至帶著一點欲拒還迎的撒嬌。
我的心軟化成一團,可潛意識里,又有股毀滅欲升騰而起。
既想得到他,又想毀掉他。
我垂下眼,把那些暴虐的情緒擋在睫羽后面,用微笑的表象完美地遮蓋起來。
紀聽辭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他把手機交到我手里,然后站起身:
「姐姐,你再幫歲歲挑點玩具吧——用我的賬號下單就好。」
他回到鏡頭前,就好像變了個人一般,連有心找茬的導演也挑不出一點錯處。
何況出事后,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他也不敢隨便找紀聽辭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