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同學,我幫你們拍個照吧?」
我和其余三個人站在報到板前,拍了一張照片。
然后各自找宿舍去了。
放完行李,我去了辯論社。
現在社長已經成了古月。
我看到上面歷任社長上,有我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也是剛剛大一,稚嫩的臉龐,眼神卻很堅定。
我當初捧回來的獎杯還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指尖劃過,似乎就回到了那一天。
「別碰。那個很珍貴的。」
古月穿著一襲連衣裙從后面緩緩走來。
「你果然來了。」她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我盯著她,「古月。你撒過一個很大的謊。」
她抿了口咖啡,「什麼?
「你是想加入辯論社是吧?抱歉,滿員了。」她不經意地攪了攪咖啡。
我拿出錄音筆,播放了那一段我和那個中年人的對話。
聽到「對!就是她!」的時候,她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視頻文件在我的電腦里。」
「那又怎麼樣?人都已經死了?誰還會聽你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想?」
古月放下杯子,「即便是你錄了下來,告訴你,就是我故意引導顧衡以為聽到秘密的是你,那又怎樣?」
她勾了勾鮮艷的嘴唇,「他們都化成灰了,可我,好好地活著,我還成了江既白的女朋友。」
我低下頭,摩挲著錄音筆。「小古,你應該還認得我吧?」
她手一抖,咖啡灑了一地。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盯著她,「你害怕了?」
我轉過身。
「你欠我的,該一樣一樣還。」
她站起身,笑得很夸張,「你在說什麼啊孫書儀,你也和我一樣,模仿林旻嗎?」
「可是她死了啊,死的連骨頭渣子都沒了!嘭!」
「那天的火光太美了。」她靠近我,眼神中都是快意。
「我想到林旻血肉橫飛的樣子……我開心到發瘋。」
「是你挑唆顧衡的,是嗎?」我盯著她的臉,其實她和曾經的我一點也不像,她厚唇大眼,是一個美女。
「炸藥他做的,他自己去的,怎麼說是我挑唆。」
她看向我,忽然大叫了一聲,「林旻!林旻……」說完后又笑起來,「哈哈哈哈真的是你……」
她的精神狀態,怎麼突然這麼差了?
古月揉了揉太陽穴,還在笑著,「我是告訴他你偷聽到了他打電話,可是這可不是他殺了你的原因哦……」
「我和他說你一直在背后罵他窮,罵他是山里出來的鄉巴佬……哈哈哈你是不知道他當時的表情……」
她忽然不笑了,盯著我身后驚恐地尖叫起來,「顧衡?你別過來!別過來!」
我轉過身,什麼也沒有,回過頭的時候卻看見她舉著獎杯向我砸來。
一只手擋住了,鮮血順著手臂流下來。我不知道周嚴非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只是輕輕一推,古月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目光迷離地傻笑著。
我看到江既白立刻控制住了她,他墨黑的瞳仁卻在盯著我,我不知道里面蘊含著什麼。
我的手上沾著周嚴非的鮮血,我按住他的手臂,血還在滲出來,他卻一直在詢問我有沒有事。
38.
我送周嚴非去醫院的時候,他的手還一直在流血,很可能傷到了動脈。
「你傻啊?」我其實料到了她不懷好意,所以其實我是能躲過去的。
「對啊,我傻。」他嘴唇有些蒼白,眼神卻一刻不停地沒有離開我。
「孫書儀,我說了很多次了,你在我面前可以不那麼……完美,可以依靠我。
」
我撞上他熱烈的眼神,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一年內的種種呼嘯而來。
縫針的時候,他剛剛義無反顧的帥氣被擊碎,鬼哭狼嚎地叫醫生輕點。
「等會打個破傷風針。」醫生冷冰冰地說,「住址?」
「清華大學……」周嚴非咬牙切齒地抓住我的手。
「喲,校友啊,這麼怕疼可不行,你女朋友都看著呢。」醫生鏡片后的眼睛閃出調皮。
39.
古月被送往了精神病院,沒有人能查出為什麼她好端端的就瘋了。
可是我知道。當每天定量在食物中加入藥物,可以做到不可逆的損傷。
只有一個人有能力做出這樣難以被檢測出來的藥。
我知道是江既白在幫我,可是他居然在古月身邊整整一年,下了這樣的藥。
「法律懲治不了她,這是唯一的辦法。」江既白看著我,笑著說,「是她奪走了我的光,那個站在我面前,只要站在我面前我就愿意獻出一切的你。」他的眼眶很紅,卻還在笑著,「林旻,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受到懲罰,但你一定要是干凈的。」
他伸出手撥弄了一下我額前的碎發,「是誰聽見我的祈禱,將你送來。」
「可是最痛苦莫過于,你永遠不會愛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江既白的聲音很輕,眼里一閃而過的悲傷。
他一飲而盡面前的咖啡,站起了身,「我要出國了,下周一的飛機,去哈佛。知道你好就足夠了。」
「你如果想找我,一個電話的事。」他笑起來,恢復了溫暖。
40.
化學系的導師聯系我的時候,我正開車,聽到他的聲音我的眼里浮現出一層薄淚,老路曾經說過我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此刻他的聲音禮貌又有些疏離。
「路老師,謝謝您特地打電話來。」
「很高興和你聊天孫同學,其實慚愧,和你說話的時候我落淚了,你很像我的一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