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會兒,見他沒有說話的打算,解開安全帶下車。
車門砰一聲摔上,我從半敞的車窗往里看,陸明祁還在盯著我。
目光可謂十分復雜。
我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感覺,他好像特別難過,特別難以置信,還有一點委屈。
男人就是這樣,吃著碗里瞧著鍋里。
明明對別的女人動心,還想拖著我繼續扮演賢良嬌妻。
陸明祁這廝一向懂得為自己爭取利益,現在不是離婚的好時機,兩家剛宣布一個千億級大項目,突然爆出離婚的消息,會對項目產生不利影響。
他不是陸明星那種為了愛情要死不活的人,事業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這三年,我這個豪門貴婦表面上當得輕松,只需要吃喝玩樂。實際上我并不是甩手掌柜,什麼都不管。
貴婦有貴婦的圈子,有圈子就有人脈和門路。那些男人不便出席的場合,需要得力的另一半代表自己和家族去走動。
不少合作是通過太太社交達成的,有些話由枕邊人說出來,事半功倍。
我出席過不少類似場合,為陸明祁拉來不少有潛力的合作伙伴。
當然陸家姿態比較高,我應酬的時候經常被眾星捧月,不必挖空心思去討好別人,但該做的事我一樣沒落下。
現階段來說,我更適合做他的陸太太。
他對連蓉應該還處在感興趣的階段,沒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連蓉的出身,注定她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適應太太社交,適應豪門圈子里如何披著人皮說鬼話。
陸明祁暫時不希望我離開在意料之中。
我捋清楚前因后果,躁動的心口立馬安靜下來。
「放心吧。」我寬他的心,「至少目前我們目標是一致的。」
他帶我投資了幾個前景不錯的項目,收益還沒到手,我怎麼可能和他鬧掰?
而且豪門聯姻想解綁比較麻煩,兩邊長輩就是一大阻礙,還有后續財產分割什麼的,沒個三五個月辦不下來。
陸明祁表情更糟糕了,皺起的眉心快能夾死一只蒼蠅。
我揮揮手,轉身準備走人。
「江越泠。」
他在后面喊我,連名帶姓地喊,結婚后還是第一次。
平時他一般喊我老婆,或者越泠。
我下意識停住腳。
他聲音沙啞地說:「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等我回頭去看,他已經發動車子離開。
什麼意思?
因為我沒有像潑婦一樣大吵大鬧,他認為我不在意他,傷心了?
哈!
別逗。
圈子里那些男人要是聽到老婆或女朋友這樣說,做夢都能笑醒。
我這老公腦回路和別人不一樣?
像他們這種事業處于上升期的青年才俊,身邊誘惑基本少不了。有時出去談個合作,還得點幾個男男女女作陪。
說是工作應酬,鬼知道是去做什麼。
他昨晚不就夜不歸宿了?
隨便發我一條短信,說要加班。
今天一早陸明星就來家門口堵我,一副被戴綠帽的屈辱神情,只差指著我腦門警告我管好自己老公了。
他倆要不是親兄弟,陸明星那暴脾氣高低得給陸明祁來兩記老拳。
我是這麼想的。
茶敘完,自己打車回家,在家里看到的卻是嘴角烏青的陸明星。
陸明祁坐在客廳沙發上,面色陰沉。
茶幾上擺著臺筆記本電腦,連接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正播放到陸明星一拳打在門上的片段。
陸明星坐在地上,被教訓得服服帖帖。
見我回家,他眼眶通紅地瞅我一眼,又偷偷打量他哥的反應,不情不愿站起來,向我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嫂子,是我不懂事,是我混蛋,我不該對你大聲說話,不該在你面前使用暴力,更不該和你講那些胡話。」
我在玄關換好拖鞋,走進客廳,想直接上樓:「下次發瘋別來找我。」
陸明星幾步過來,攔住我的去路。
我掀起眼皮瞧他,他不自在地低頭看地。
「我,我找連蓉核實過了,也看過公司的監控,當時保潔剛拖過地板,路滑,連蓉沒走穩,我哥只是看她要摔倒,伸手扶了一下。」
陸明星說著,跑去把筆記本端到我面前,打開另一個視頻文件。
「嫂子你看,我真沒騙你,公司監控拍得清清楚楚,我哥把她扶穩就松手了,前后不超過十秒。」
可真是巧。
前后不超過十秒還被你撞上了。
大概我心思都寫在臉上,陸明星面色難堪地扒拉了下頭發。
「是我太沖動,遠遠看一眼,沒搞清楚狀況,就不分青紅皂白地發脾氣,給你和我哥添麻煩了。」
我咋舌:「你是真喜歡那姑娘啊,撞見人家和你大哥吃飯吃醋強吻,那件事才過去多久?今天你又跑來我們這兒撒潑。」
陸明星道歉的口氣誠懇了不少:「真的很抱歉,嫂子你打我吧,打到你消氣為止。」
大可不必。
我怕你又制造假證據送我進局子。
「我沒有暴力傾向,謝謝。」
我繞過他想走,陸明星又追過來,死活求著我看完那段監控錄像。
事實如他所說,就是一次意外的身體接觸。
陸明星口中所謂的有說有笑,是連蓉和陸明祁道謝,陸明祁回了句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