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有罪,我不該帶著偏見和惡意去揣度江殊。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淚目)。
「原來是這樣啊,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我趕緊解釋,江殊聽了卻沒有回話。
片刻的寂靜后,我忍不住開口:「你在想什麼?」
他似是終于回過了神,答了一句:「在想你怕不是個傻子。」
我知道他只是在調侃我,可我卻沒辦法像之前一樣和他拌嘴。
什麼挽救了自己的心情。
果然是假的。
有的東西心理暗示做了一遍又一遍也是控制不住的。
就比如我現在面對江殊時,瞬間滋長出來的恐慌和焦慮。
我嗓音艱澀地開口,「你也看到我了,根本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
他仿佛沒聽清一般道:「你說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我就是個傻子,你媽肯定不讓你跟傻子玩,你回去吧,離我遠一點。」
「……你又抽什麼風?」
江殊抬手揉了揉眉心,「就算你真是個傻子,那也回自己家里犯傻去。」
我抿了下唇,「我一會兒會自己回去的。」
「我大老遠跑過來,不是為了來看你在干什麼,是要把你帶回去。」
他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天都快黑透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有什麼事回家再說行嗎?」
他有些強硬地拽著我往前走,我看著他抓著我手腕的那只手,覺得越來越喘不過氣來,最終沒忍住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別碰我!」
他停下了腳步。
我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下。
他沒回頭,僵在那兒一動不動,看不見他的神情。
天好像完全黑了。
我竟然感覺更喘不過氣來了。
半晌。
「為什麼?」
前方傳來江殊有些沙啞的聲音,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可他攥緊了拳頭也沒能壓抑住,他轉過身來,眼尾猩紅。
「為什麼我明明那麼擔心地來找你,你卻冷著臉讓我走?為什麼我明明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卻跟避蛇蝎一樣避著我?」
他深吸一口氣。
「你不讓我叫你緲緲,我不叫了。你說不想我老管著你,我管的也少了。我看出來你不想跟我一起上下學,也順著你了。可為什麼,你還是要用那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低吼著講完這些控訴,紅色與戾氣交織在一起在他眼中翻涌,「林緲,你告訴我,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這一瞬間,他仿佛要和書里的江殊重合。
我看著他,感覺喉頭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最后,他卻像突然泄了氣一樣,滿身的戾氣消失不見,只剩下濃重的落寞與難過。
他垂著眼低聲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他的語調小心翼翼的,就像小巷角落里的流浪貓,被人欺負了,縮成一團,在喉間發出委屈的嗚咽。
他這副模樣,像是一記軟拳砸在了我心上。
可我回答不了,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了。
在這件事情上我似乎變得格外軟弱,我痛恨這種軟弱,遇事只會躲,躲不了只會哭。
我不停地在擦眼淚,但擦眼淚的速度卻怎麼也比不上掉眼淚的速度。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是真的像極了個傻子,一個有病的傻子。
我好難過,我不愿意看到江殊變成那樣,我也不想看到我們之間變成那樣。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江殊狠狠僵住,有些慌亂地看著我。
「……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麼?」
他似乎是想朝我伸出手,卻在要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停住,收了回去。
我哭得止不住,連話都快不會說了,只會一遍一遍地重復「對不起」。
他僵著身子沉默著。
最終。
「緲緲……」
他拉著我的衣角,遞給我幾張紙,「林緲,別哭了。」
他垂著眼,從唇間發出一聲輕嘆,「我不問了,我再也不問了。」
他作出了保證。
哪怕自己承受著不明不白的委屈,哪怕自己的心被揉皺浸在苦水里,他還是選擇了作出這樣的保證,來成全我的輕松。
可我沒有如釋重負,反而更難過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心房。
6
那天我和江殊一路沉默地回到家,并且十分默契地在家長面前都裝作很正常的樣子。
在那之后,我們誰也沒提過那天晚上的事情。
江殊的表現一如往常,就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