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來了。
他終于來了。
音樂教室的窗戶很高,而且下面還是一排排的固定座位,跳下來很容易受傷。
但盛驍就這麼跳了進來,毫不猶豫,義無反顧。
我一下站了起來,看著他一步步走來。
「你……」
「桑玥你腦子呢!
來這種地方不知道防備著點?那幾個女的什麼心思不清楚嗎?
我要是沒接到電話你怎麼辦,啊?你特麼在這兒待一晚上嗎你……」
盛驍上來就對我劈頭蓋臉一通罵。
我站在他一步遠的地方看著他,一句話都沒說。
「說話!」
盛驍擰眉看著我,過了幾秒后又惡聲惡氣地問:「她們動你了?」
我搖頭,他說沒有你哭什麼。
我說我沒哭。
沒流淚,怎麼就哭了。
他動了動嘴唇,最后什麼也沒說,上前一步把外套披到了我身上。
我抓緊他的衣服,心里缺掉的那塊終于被填滿。
之后盛驍要我跟他跳窗出去,我試了試,很可惜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陪著我留下來,扯了塊窗簾當地鋪。
我們終于有時間、有機會坐下好好聊聊。
我問他這些日子在干什麼,他含糊地說在賺錢,不肯告訴我其他。
我直接跟他說了我知道死人的事情。
「姓路的告訴你的?」盛驍冷了臉,兇巴巴地像要吃人。
我沒理,反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跟你又沒關系,干什麼要告訴你。」
「怎麼跟我沒關系了,他們找麻煩的對象是我,不是你。」
「所以呢,告訴你你就能擺平這件事嗎?」盛驍說。
我停了幾秒沒說話,直到他再次準備開口,我才低聲說了句:
「我可以拿命抵。」
盛驍的臉一下黑了,說你當我是死的嗎。
最后他說,那人的死因就是心臟問題,真要告上法庭他們也不會吃虧。
但他爸就是想那這件事捏著他,逼他按著他的意愿走。
「可我偏不,我這輩子都不會隨他的愿。」
我看著盛驍臉上的沉寂,忍不住問:「是因為你媽媽嗎?」
盛驍的眼底迅速劃過一抹哀痛,卻很快恢復正常。
后來他跟我說了很多。
說他媽媽很漂亮,知書達理還很有藝術細胞,是他爸那種頭腦簡單的土大款根本就配不上的。
可后來他媽媽生病了。
精神病。
他媽媽的名聲一落千丈,從前的獨立個性被人說成是早有精神病的苗頭。
他最開始沒那麼恨他爸,直到他媽媽去世后,他爸很快把一個女人娶進了門。。
那個時候他在外面被人指著罵是神經病的兒子,說他也是個神經病。
他跟人打架,他后媽明明知道是為什麼,卻跟他爸說是他先無厘頭地打人。
而他爸也就信了。
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下來后,他再也無法原諒他爸。
甚至把他媽媽的死也歸結到了他爸的自以為是、不通情理上。
這麼多年來,他只有靠著暴力才能發泄一點情緒。
我怔怔地看著盛驍,心如刀絞。
忽然想起之前我開玩笑地罵他腦子有病,想起小弟跟我說的他后媽說他有病。
他心里該有多難受。
幾乎下意識地,我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媽媽很好,你也很好。」
盛驍似乎笑了一下,說他后媽跟他爸說精神病是會遺傳的,要帶他去看醫生。
我一下握緊了他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半晌,我低聲說:
「神經病也沒什麼,他們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已。
「說不定對于他們來說,其他正常人才是神經病。」
盛驍轉頭看我,表情愣愣的。
但片刻后,我看見他的眼睛一點點濕了。
下一秒,他忽然朝我傾身過來。
30.
清新的西柚味瞬間撲了滿懷,我在盛驍距離我幾厘米的時候猛然一震。
「盛驍!」
我急切的一聲喊驚得盛驍一個激靈,手臂一滑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嘶……不是,你喊什麼?嚇我一跳。」
我渾身發僵,繃著臉說誰讓他突然靠那麼近。
盛驍定定看著我,忽然唇角一勾笑了。
「害羞?」
說著他就撐著手臂再次靠了上來,還在我試圖躲的時候一把按住了我的后頸。
眼看他的氣息越來越近,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慌亂讓我失去思考能力,竟然一額頭用力撞了過去。
「唔!」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我急忙撐著地想爬起來。
卻手忙腳亂找不到方向,腦袋哐一下又撞到了桌子上。
「誒!」
盛驍嚇了一跳,撲過來問我有沒有事。
我胡亂的說沒有,想從他身邊離開,又顧忌著周圍的桌子不敢亂動,原地快把自己扭成麻花。
盛驍似乎嘆了口氣,忙讓我別緊張,說他是在逗我呢,不會怎麼樣。
好半晌,我才終于平靜下來,只是心跳還有點亂。
我氣惱盛驍不要臉,但似乎又生不出氣來,只能僵硬地轉移話題,問他這些天的事情。
他沒再隱瞞,對我全盤托出。
他說一開始商量的是和解,需要一大筆賠償金。
他不可能跟他爸要,而且他很早之前就開始在外面賺錢了,已經很久沒再用過他爸的。
所以這次干脆請了假在網吧打游戲賺錢。
但這樣下去未必是辦法,所以現在他已經開始讓路非收集那人犯事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