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念:「……」
早上七點,我昏昏沉沉走出病房準備覓食,盛念還不能吃東西,只能留在床上老老實實掛營養液。
走廊里沒什麼人,路過護士臺時遇見夜里來查房的姐姐,打了個招呼后,我倦怠地按下電梯按鈕。
電梯層層上升,「叮咚」一聲,陸硯毫無防備地出現在門后。
「早。」他迎著晨光微微一笑。
電梯門即將關上時,我看見護士姐姐投來會意的笑。
降到下一層時,又上來了幾個人,陸硯側身讓我站在靠里的位置,除此之外,我們毫無交流。
昨晚的那兩條短信,我沒有回復,他也沒有再提。
直到走出電梯,一直出了住院部的大門,才聽見他懶懶地問:「打算去哪兒吃獨食啊,病人家屬?」
背對著他,我偷偷笑了:「這不是你的地盤麼,陸醫生?不吃獨食,請你吃早餐。」
面對面坐在敞亮的早餐店里,我才注意到陸硯的黑眼圈有些重。
「夜班很辛苦吧?」我明知故問。
「昂,值班醫生才辛苦,我還不算。」他難得很謙虛。
之后,對話陷入沉默。沒話講時我低頭刷手機,也不知道他在干嗎。
陸硯又問了些盛念的情況,我都一一回答了,氣氛卻依然很別扭。
哪怕當年我偷偷暗戀他的時候,也不像現在這麼尷尬。
這一層紙被捅破了,卻暫時不知該如何收場。
直到兩碗湯面被端上桌,繃緊的注意力才稍稍分散了一點——確實餓了。
在面湯騰騰的熱氣中,我猛然想起好像忘了一件事。
「怎麼了?」見我突然抓起手機,陸硯問。
「是不是應該給盛念爸媽說下情況啊?」我翻出通訊錄,「畢竟是做了手術呢。
」
誰知手機被一把抽走。
「放心,你哥有錢付治療費。」他笑得故弄玄虛,「而且我保證,他一百個不希望你打這通電話。」
這話我沒聽懂,但半小時后再次走進病房,我一下子悟了。
晨陽高照,暖融融明晃晃的日光從窗外灑進來,讓整間病房充滿了治愈的生機。
一名留齊肩短發的女生正扶著穿病號服的盛念在地上行走,緩之又緩,小心翼翼。
盛念的表情可謂甘之如飴,和幾小時前護士攙他第一次下床齜牙咧嘴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陽光為他倆加了一層毛茸茸的輪廓,看起來異常可愛。
女生先注意到我,停下來還在反應。
我的嘴又快又甜,搶先一步叫道:「嫂子好啊!」
要這都看不出來,我就是真瞎了。
她被我叫得有點害羞,溫柔笑道:「你就是小白吧,初次見面。」
「這小子果然馬不停蹄召喚你了。」陸硯慢悠悠地跟進來,跟女生點了點頭。
有那麼一瞬間,我很怕他張口也來一句「嫂子好」。
「盛念都跟我說了,昨晚辛苦你們了。」她扶盛念坐回床上,又說,「早上過來的時候店都沒開門,恰好你們回來了,我出去買點水果。」
這位看起來十分好相處的嫂子出門后,盛念煞有介事地關照起我。
「我開刀這事,沒告訴家里吧?」
「沒啊。」
「干得漂亮!」他長舒一口氣,「千萬別!懂嗎?」
「懂,太懂了。」我無語地回應他,轉臉撞上陸硯的視線。
他那雙深邃的桃花眼里,得意地寫滿了「我說什麼來著」。
雖然值了夜班,可陸硯今天上午的實習還是要參加,他居然果斷洗了把冷水臉就去了。
看著他披上白大褂離去的背影,我真心肅然起敬。
我是熬不動了,躺在小沙發上繼續補覺。盛念和他女朋友為了不影響我休息,頭靠在一起說悄悄話,傳到耳朵里變成了窸窸嗦嗦的聲音,總之還是被秀了一臉。
我拉過陸硯的小毯子蓋住頭,終于能安心睡了。
等到陸硯總算能夠結束,已經是中午了。
盛念女朋友留下來照顧他,我也不好意思繼續當電燈泡,腳底抹油似的跟在陸硯身后溜了。
我們一起打車回家,并排坐在后座,路上,他終于犯起困,一陣晃晃悠悠后,腦袋靠在了我的肩頭。
我敬職敬責當起人形枕頭,他的頭發毛茸茸地觸在脖頸上,引得我內心生出一種強烈想要揉上一揉的欲望。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的同時,陸硯張開眼睛。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還挺舒服。」
我:「……」
兩人走在路上,早上那種尷尬的感覺好像消退了。
「盛念什麼時候談的女朋友?」我好奇道。
「三個月前吧,在他實習的公司里,那女生也是實習生。」
「上班戀愛兩手抓啊,怪不得他天天喊忙。」我八卦地笑了,「他對象是哪個學校的?」
「財經大學,比他小一屆。」
「我去!」我怪叫起來,「防火防盜防學長,果然是這個道理!」
陸硯突然低頭看了我一眼:「你確定防得住?」
「啊……啊——!」
就這一眼,讓我沒注意到前面的臺階,一腳踩空。
我被陸硯扶著進門。
腳崴了一下,不算很嚴重,倒霉的是膝蓋直接磕在了凹凸不平的鋪裝石上,擦割出好幾道口子,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坐在沙發上,我拿著冰袋敷腳,陸硯則從房間里取出了醫藥箱。
他半跪在地上給我清理傷口,用棉花球蘸取碘伏輕輕擦拭破損處,動作很溫柔,一點兒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