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我最終以高出錄取線兩分的成績順利進入高中部,回想起最緊張的中考,其實并沒留下多少印象,反倒是對文廟前禱告的畫面一直記憶猶新。
回憶中的那天傍晚,微風里尚存著一絲暑氣,溫溫熱熱拂過人的臉。天上,幾片薄云悠哉悠哉地飄蕩,西去的落日安安靜靜照耀著,不太燦爛的余暉落在云上、樹上,以及舊文廟古樸滄桑的飛檐上。
暮色下,被鍍上一層淡淡金芒的古建筑莊嚴肅穆,卻也透出幾分溫情的意味。
陸硯立在我右側,閉上眼睛默默許愿,長睫毛微微抖動著,模樣竟也有幾分可愛。
一個學霸為了一個學渣的前途操心到要求神拜佛,恐怕是他做過的最蠢的事情。
可正是因為有他在,我才覺得無比心安,身體似乎被注入了某種力量,某種一往無前的力量。
踏著黃昏,陸硯送我到家樓下。
「好好復習,走了啊。」
「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啊?」我很意外。
陸硯搖搖頭:「我媽今年起感覺身體沒以前好了,現在專心在家調理,順便照顧我,以后應該很少麻煩盛念爸媽了。」
我想說些什麼,可嘴巴卻緊閉著。
「行了,上去吧,考試加油。」說完,他瀟灑地轉身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張張嘴,卻依然發不出聲音。
以后,很少會來了嗎?
陸硯,等一下,還沒跟你說聲謝謝啊……
可無論我怎麼努力,嗓子就像被上了鎖,紋絲不動。
陸硯已經走遠了,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急促的聲音,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
陸硯,等一下啊。我心里非常焦急,急到渾身都動不了了。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仿佛來自四面八方。
短促的節奏一下一下敲擊在太陽穴上,令人頭暈目眩,世界忽然虛焦成一個個模糊的色塊,沒有街道,沒有太陽,沒有陸硯……
……
「叮呤呤呤呤呤——!」
我從舊夢中睜開眼,拍掉床頭吵個不停的鬧鐘。
早上七點,陸硯平時起得真夠早的。
今天上午第三節第四節才有課,還能再睡會兒。
重新躺下,迷迷糊糊剛閉起眼,就聽見門外有響動,陸硯的房門開了。
我吧嗒一下眼睛睜得老圓,清醒了。
起床簡單洗漱,換了衣服,站到門邊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出去。
同住屋檐下,大清早就相見,雖然從小就認識,但總感覺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陸硯應該要去醫院實習的吧,那我等他出門了再出去好了。
坐在床上安靜等待,隱隱聽到廚房里碗碟拿放的聲音,想必硯哥此刻又化身煮男了。
真好,又有早飯吃了。我美滋滋地想。
沒多久,我聽見大門開了,不是陸硯出去了,是有人進來了。
「喲!你怎麼知道我這個點回來,飯都做好了啊!」盛念扯著大嗓門,驚喜地嚷嚷道。
「謝謝兄弟啊!」
我坐不住了。
這個二貨,夜不歸宿就罷了,一進門就想搶我早飯?!
當盛念看到破門而出的我,瞳孔瞬間地震了。
「小小,小白?!你不是回學校住了嗎?!」他驚恐的目光在我和他好兄弟之間來回掃視,講話幾乎破音,「你們……你們昨晚在一起??!」
這小樣兒,不逗上一逗怪遺憾的。
于是我不理他,眼疾手快地抄起桌上還熱騰騰的早飯。
「硯哥,我去學校了啊。」
「好。」陸硯很配合地沒多說一個字。
盛念人都傻了,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故意丟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后揚長而去。
直到我離開「疑案現場」,一向內斂的盛念才終于原地爆炸了。
「姓陸的,我把你當兄弟,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他氣急敗壞地拎住陸硯的衣領,「你們昨晚是不是,是不是……」
身邊這個妖孽居然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
「說啊!」盛念真急了。
「別激動,雖然我很想。」陸硯勾起唇角,輕輕拍掉盛念的手。
「但我忍住了。」
中午,學校食堂里人來人往。
「你看到朋友圈的視頻了嗎,就是昨天晚上女生宿舍樓下表白那個……」
「看了看了,唱給沈淮瑤的對吧。」
「對對對,不過據說沈淮瑤壓根沒下來,那男的就在樓下一直干唱,最后有人受不了了,找保安把他趕走了。」
「笑死了,我聽說他是劈腿的,而且前女友也住在那棟樓里。」
「噓,別說了,人就在前面呢……」
……
「阿姨,飯再少一點,謝謝。」我從食堂阿姨手中接過餐盤,跟大姐頭在熙熙攘攘的餐廳里好不容易找到兩個空位置。
「小白,今天吃這麼少,減肥啊?」大姐頭隨口問。
我搖搖頭:「早飯太多,有點吃撐了。」
「你哥不錯嘛,還會做飯,真是個好男人。」
額……算了,還是不要解釋了吧。
有兩個路人從邊上經過。
「哎,好可憐,她看起來難過得連飯都吃不下。」
「是啊,碰上這種事,唉,可憐可憐……」
她們大概以為自己說話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
大姐頭沖那兩人離去的背影使勁翻了個白眼:「小白,別理會,這些人吃瓜吃得都開始腦補了。
」
我重重嘆了口氣:「老大,你說我眼光是不是真的很瞎?肖仁這種奇葩渣男,別人估計幾輩子也遇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