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莫說他的阿布阿母聽聞我要成親,執意邀請我和爺爺去部落辦婚禮。
奇莫的阿母之前病了好多年,用了爺爺的藥材方子,后來才徹底痊愈。
他們一家都很感激爺爺,也很喜歡我。
于是我和程嘉的婚禮,是羊羔月的時候,在羌人部落舉行的。
除了奇莫一家,還有草原上的其他游牧民,大家都很熱情,晚上圍著篝火跳舞。
我和程嘉穿著羌族人的婚服,在浩浩蕩蕩的人群之中,被擠到了一起。
震耳欲聾的歌聲中,他們笑著把我往程嘉懷里推。
程嘉個頭高,將我護在懷里,沒再松手。
那晚的氛圍熱烈,轟動。
大家吃烤肉、喝奶酒,大聲唱歌,簇擁著跳舞。
火光之中,我看到爺爺坐在不遠處,正和奇莫的阿布說說笑笑,滿面紅光。
再抬頭看到我的程嘉,他也在低頭看我。
他的眼睛映著篝火的光,細碎的光影璀璨也漂亮。
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同樣映在他眼睛里,深深的眸光里,然后沖他咧嘴傻笑。
他低下頭來,抵著我的額,落在我唇邊一個吻。
我勾著他的脖子,聞到了馬奶酒的味道,以及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令人心安。
我問他:「程嘉,我好開心,你開心嗎?」
他笑著點頭,俯在我耳邊,說道:「阿離,你看,天山上的月亮好圓。」
我順著目光望去,遠處那一座座雪山上,高懸的月亮似白玉盤,也似明珠一般。
我突然想起中原商客講過的一個故事,周穆王乘坐八駿馬車至西行天山,贈了大批錦綢美絹給西王母。
西王母將天山的奇珍瑰寶回饋給了他,飲酒歌曰:「祝君長壽,愿君再來。
」
我才不要他們的短暫情緣,天山上最好的奇珍瑰寶,當配最好的人。
我看著程嘉的眼睛,認真對他道:「我把天山上的月亮送給你,程嘉,祝你長壽,愿我們永在。」
12
我們在羌族部落住了幾日,而后爺爺回了扜泥城,說要晾曬他的藥材。
我則帶著程嘉,回了天山附近的穹廬。
我的馬兒還養在那里,名叫雪爪。
程嘉也有一匹馬,是我們在鄯善時挑選的。
我給那匹馬起名霜花,它和雪爪一樣,通身雪白,是大宛良馬。
白天我們騎著馬兒,去天池畜逐水草。
有時順便幫爺爺挖藥材。
天山上的雪滋養萬物,圣潔的雪蓮冰清玉潔。
晚上我們躺在穹廬外,看天上的月亮,四周萬籟俱寂,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還記得成親那幾日,我們住在羌人部落。
晚上我和他在氈包和衣而睡,默默地牽著手。
誰都沒有說話,很久之后,我以為他睡著了,忍不住撓他手心。
程嘉側目看我,眼睛黑亮亮的。
我問:「你困不困?」
他搖頭。
我便挪動屁股,往他懷里擠。
他順勢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頭頂,低笑道:「睡吧。」
我不甘心,湊到他耳邊問他:「就這麼睡了嗎?什麼也不做?」
氈包外的篝火還有余光,映在帳子里,我期待地看他,他臉紅了下,用手扣住我的腦袋,將我老老實實地按在懷里,聲音低啞:「不行,影子會落在氈帳上,被人看到。」
我滿不在乎地抱緊他:「沒事的,大家都這樣,我還看到過呢。」
「不行。」
他在我耳邊又重復了一遍,輕拍了下我的屁股:「非禮勿視,以后不準再看。」
「……」
我的腦袋埋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實在有些心動:「可是我要生小龍。
」
「嗯?」
「小,小孩,我想生小孩。」
程嘉的心跳得好快,撲通撲通,懷里也好暖,熱得厲害。
我抬頭巴巴地看他,他呼吸一滯,耳根紅透,手慢慢摸進我衣服里,落在我的腰上,然后又埋頭在我頸間,失笑道:「別心急,再等等。」
他可真沉得住氣。
我一度以為他有病來著。
因為在羌人部落的時候,奇莫的阿母悄悄問我:「你們晚上為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呢?他是不是不太好?這樣不行的。」
我還在苦惱著該如何將此事告訴爺爺,讓他想辦法幫程嘉醫治。
結果回到天山下的穹廬,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他的本性才顯露出來。
天黑黑的時候,他抱著我在草地上滾來滾去,不停地滾,滾到最后我困得不行,他不滿地捏我后頸:「起來,生小孩。」
我哼哼著不理他。
他用巴掌拍我,揉我耳朵,繼續啞著嗓子哄:「阿離乖,起來生小孩,再堅持下。」
我覺得程嘉沒之前那麼可愛了,有些壞。
但是我依舊很喜歡很喜歡他。
我們后來又回了扜泥城。
程嘉什麼都懂,西域盛產畜類,喜食肉,他用他們中原的方式來烤,還說可以腩灸、涮燙。
他還會釀葡萄酒,味道居然比我們常喝的香甜。
在我吃膩了胡餅和肉干的時候,對程嘉的喜歡簡直達到了極致,被他投喂得臉都圓了一圈。
我們周圍的鄰居,也都很喜歡他的中原手藝,樂器店的阿桑姑娘還跑來問我,哪里認識的程嘉,她也想找一個他這樣的中原人成親。
她三天兩頭地往我們這兒跑,程嘉做什麼她都要嘗一嘗。
阿桑的袒胸襦和半臂衣敞得很開,她的裙子還比我的短,晌午的時候露著小腿,圍著程嘉問喜不喜歡胡琴,她彈得可好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