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總臉上笑出了褶子,分外熱情:「相請不如偶遇,時總說的哪里話,您怎麼能是外人呢,咱們匠輝的發展離不開時總的扶持,所以您也是我們公司的領導啊,一定要給我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我在時亞倫熾熱的注視下,心虛地往同事堆里扎,結果我們人精似的張總,順著時亞倫的目光看到了我,當下喊了一聲:
「陸青青,快過來。」
我硬著頭皮上前,在同事們疑惑的目光下,看到張總興高采烈地向時亞倫介紹我:
「時總,陸青青您總認識吧,玖樾的合同好像是她找您簽的,這可不能說誰也不認識了,怎麼說也是個熟人,來來,咱們進屋,邊吃邊聊。」
于是本應和同事坐一桌的我,坐到了領導們的那桌。
還被安排在了時亞倫旁邊,盡乙方的地主之誼。
剛一坐下,我就感到頭皮發麻,時亞倫不動聲色地握住了我的手。
滿桌的大小領導,我緊張得臉都白了。
偏他在桌子底下的手,緊緊握著,面上還挺悠然自若,看我緊張,揶揄地笑了下。
「陸青青,好久不見。」
當著眾人的面,他這樣跟我打了招呼。
我結結巴巴地看著他:「時,時總,好久不見。」
也沒好久,一個月而已。
三十天。
臉還是從前那張臉,濃黑英挺的眉,深邃的眼,挺鼻薄唇,一如既往地英俊好看。
但我隱約覺得時亞倫瘦了一些。
總之那頓飯,吃得我十分忐忑,時亞倫意味深長的笑,讓我覺得他似乎下一秒就會當眾對我說:「陸青青,叫老公。」
好在他只是偷偷牽了會我的手,見我緊張,還捏了捏我的手背。
吃到一半的時候,我借機溜回了部門同事那桌。
林姐因為生了孩子的緣故,沒有參加團建。
吳曉莉等幾個八卦的同事,紛紛湊過來問我什麼情況,金嘉的時總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心虛地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
后來大家紛紛議論,無外乎就是,哇,之前只聽說時亞倫很難搞,脾氣臭,沒想到長得這麼帥!
飯吃到最后,上了個果盤,西瓜特別甜。
我們這桌女孩子居多,玩笑之間,很快把果盤吃空了。
然后隔壁物流部門那桌的孫啟豪,徑直把他們的果盤端了過來。
物流部參加團建的基本都是年輕男同事。
常年在廠房拉貨送貨,孫啟豪曬得黝黑,但很結實,膚色健康。
他個頭很高,笑起來露一口白牙,十分燦爛耀眼。
總之是個挺陽光的小伙。
他還脾氣很好,送果盤過來的時候,放得離我近了些,被吳曉莉等人嚷嚷著打趣:
「哎呀哎呀,干什麼呀,這是給青青吃不給我們吃啊!」
「孫啟豪,你這太偏心了,大家都是同事,你就只對青青好。」
……
孫啟豪露齒一笑:「青青瘦啊,你瞧你們胖的,少吃一點有助于減肥。」
我心里慌了,大哥,你可別說了!
孫啟豪這小伙子,跟張總家有點親戚,本身也是拆二代,家里還挺有錢。
他和他爸都在我們公司的物流部工作。
物流部在三期廠房,有時候他們來辦公室報銷票據,會跟我們閑扯幾句。
不知什麼時候,辦公室傳出他喜歡我的流言蜚語。
但也僅僅是流言蜚語,除了每次來辦公室,順帶捎些桔子、枇杷之類的水果給我們吃,平時我跟他沒什麼交集。
微信倒也是有的,他主動找我聊過幾回,言語之間有那麼點意思,但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我后來很少回信息。
平時真的很少見到啊,但我沒想到他會過來送果盤,還咧著一口大白牙沖我笑。
完了,完了,我已經感覺到時亞倫的目光遙遙看過來,帶著鋒芒了。
我拿出手機偷偷給他發信息——你別誤會啊,我跟他是純同事。
時亞倫回復——哦。
我突然有了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團建結束,我們坐上大巴車返回了。
透過車窗我看到張總在跟時亞倫說話,而他的目光一直在看我。
我懂他的意思,他在微信上說了,讓我坐他的車回家。
但我不肯,期期艾艾地說這樣不好,咱們還是回城后見吧。
他沒有再回復,我感覺他似乎生氣了。
回城路上,大概會開兩個多小時。
我沒想到他的車,一直跟著我們這輛大巴。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高速路上車輛川流而過,我在車里坐著,心里七上八下。
幾乎每隔幾分鐘,就要透過窗看一眼他的車有沒有開走。
心里突然怪不是滋味的。
想起他不止一次地問我:「陸青青,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那麼介意你們公司的人知道我們的關系,男未婚女未嫁,偷偷摸摸的算什麼?」
是呀,為什麼那麼介意呢?
我也茫然了,因為他是甲方,又是集團高層,我在介意一旦關系公開,公司的人會如何看我?
可是這些擔心根本不是我陸青青的性格啊。
說到底,是我對這段關系沒信心吧。
明明時亞倫那麼認真,對我也很好,可我不知為何總是覺得一只腳懸在半空,踩不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