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衍之的臉色逐漸蒼白起來,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僵硬著身子離開了。
他的車子不見蹤影之后,我不免放松下來。
晉溫其遞過來一方帕子,聲音涼如夜色:“哭了?擦擦淚吧。”
我看了他一眼,搖頭:“謝謝。”
“我和方衍之從很小就認識,很可惜,關系并不很好。”
并不很好?簡直到了仇敵相見分外眼紅的地步了。
“我和他分手了,這些事情和我無關。”
“是哦?”他的語氣頗為遺憾,“看來,你還是沒有想起我。”
我狐疑的看向他。
他在我探究的目光中,淡定的拿過方衍之硬塞給我的茶花仍舊旁邊的垃圾桶,接著把他帶來的那束放進我懷里。
語氣似是委屈的說:“高三那年,我和方衍之一起轉校,只不過我轉到了你的隔壁班。”
“不是呀!那個人明明叫晉小安,是個很軟和的名字!”我倏然閉了嘴,小心翼翼看他的臉色。
他只是憋笑:“晉小安是我的小名,我小時候體弱,奶奶便給我起了這麼個名字。不過原來你還是注意到我了的,我很開心。”
怎麼可能沒注意到他?
只是比起當年那個看著就很軟和的晉小安,晉溫其更像是一個舉止優雅得體貴族,或是古時端方的君子,溫柔如玉。
我當年并未多注意過他,自然是認不出來的。
但是不得不承認,當年的時候,每個看見他的人都能在第一時間了解到他刻在骨子里的教養。也因此在刻畫“晉安公子”這麼一個角色時,我不知不覺就用上了他的形象。
呃,希望晉溫其沒有聯想到我是拿他做的原型。
“讀《旌旗》的時候,我總覺得晉安公子有些像我,是以我為原型麼?”
社死加一。
“所以,付之就是方衍之?”
社死加二。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林霖,重新認識一下吧。不以新銳導演和紅爐的身份,晉溫其只想和林霖做朋友,好麼?”
他再一次朝我伸出手,眉眼溫潤。
晉溫其,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好。”
25
我和晉溫其莫名其妙成了朋友,又莫名其妙敲定了《旌旗》的合作。
簽合同的時候出版社法務部門的紅姐幫我看過,她看看合同又看看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她在看太子爺身邊的得寵的小太監。
“說真的啊,我覺得按這份合同來看,晉導的投資怕是會血本無歸啊。”
我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畢竟如果真的一切按照最好的配置,再加上《旌旗》的劇情十分嚴肅,我也有點怕晉溫其賠錢。
我把這個擔憂隱晦透露給晉溫其之后,他只輕輕笑,然后把一杯草莓奶昔插上吸管遞給我,說:“小編劇就不需要考慮這麼多了,左右我也不是為了……”
“為了什麼?”
“沒什麼。”
后半句話,不管我怎麼追問他都不說了。
“可是,萬一你真是賠錢了,我也承擔不起呀?”
“怎麼會需要你承擔呢。”
我咬住吸管,好奇問:“晉溫其,怎麼不見你這位太子爺管自家公司的事情,反倒是對拍電影這麼熱衷。”
“愛好,”他抿一口咖啡,“晉先生很是康健,也不喜歡我在他夫人面前晃來晃去,所以從不管我的事。”
我好奇他對他父母的稱呼,再加上晉溫其對我的態度實在是熟稔,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多年的摯友。
不由多問了一句:“父親不喜歡你和你的母親見面?”
“嗯。”他垂下長長的睫毛,薄唇一抿,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然。
我在夏軟軟的潛移默化下,腦補了一出豪門爭寵,甚至是皇帝忌憚太子篡位的宮廷大劇。
正想說點什麼安慰晉溫其,卻聽得他無比落寞的說:“晉先生啊,怕我和他在晉夫人面前爭寵,防我和防賊一樣呢。”
我:“……好想對你說呵呵哦。”
他愉悅的笑了起來,我也笑了。
晉溫其是個很紳士的人,和他在一起我總是被照顧的那一方,有他在,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多做考慮。
“對了,你上次拜托我找的房子找好了。”
“才過了三天就找好啦!我就知道以太子爺的人脈,找個房子租一定不是難事兒!”
太子爺點點頭:“就在我房子的隔壁,已經收拾好了,馬上能搬進去。”
啊?獨棟別墅?連片承包?
我枯了:“太子爺,小的實在是租不起別墅呀。”
雖然版權費晉溫其給了不少,但也實在經不起我瞎花。
“霖霖既然叫我一聲太子爺,那我能不給你點好處麼?”他將別墅鑰匙遞給我,“房子是我的,租金就按最低市價給我好了。”
我實在很是猶豫。
“不用考慮了,你住在我隔壁,離夏軟軟也近,何況如果電影有什麼問題,我也好與你商量。”
最終我還是答應了,只是看著晉溫其花一樣的笑容,我覺得不太對勁。
26
在晉溫其和夏軟軟的幫助下,我第二天就把家搬完了,晚上我們三個聚在一起吃飯,三人都很開心,于是多喝了點酒。
夏軟軟不勝酒力,沒喝兩口就醉倒在沙發上。
我把她安置好,下樓去找晉溫其。
他倚在陽臺的欄桿上朝屋里的我望過來。分明我的身后是明亮的燈光,而他的身后就是遠山和綴著繁星的夜空,我卻覺得……所有的光亮都匯集在他望向我的、那雙溫潤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