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刻的安靜。
宋慎終于說:「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我想我需要跟你說明:不出意外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也不會結婚生子。」
我愣在了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師傅抽完了煙,喊了一句:「可以上車了!」
我如夢初醒,語無倫次:「好,好的。謝謝你的咖啡,再見。」
他垂著眼睛看我,答:「再見。」
3
我失戀了,雖然是暗戀。
周萱拽著我去喝酒,說要給我介紹帥哥。
他們幾個去蹦迪了,我坐在原地默默發呆,不自覺地,又想起了宋慎。
他說他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
于是不知不覺中,一整杯長島冰茶都下了肚。
誰說酒能消愁的?明明愁更愁。
終于要散場了,周萱帶著我抄近道回去,我貼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著胡話。
中途,我蹲在垃圾桶邊上想吐,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周萱的尖叫。
我回頭,然后瘋了一樣沖上去,撞開那個拉住周萱的男人。
「臭狗屎,你放開她!」
我沒有推動他,反而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
皮草散開,露出了里面的吊帶。
他放開周萱,向我走過來。
他拽著我的胳膊,一把拉我起來,另一只手粗魯地拽掉了皮草外套。
「挺講義氣啊小妞,那就由你替她吧。」
我劈手給了他一耳光。
那男的被打疼了,一把掐住我脖子。
周萱撲過來掰他的手,大喊:「救命啊!」
此刻,酒吧外都是散場的人,人聲鼎沸。
沒人能聽到這巷子里的動靜。
我好像要窒息了。
視線里全是星星,一顆疊著一顆。
那男的突然被拉開,然后有人重重地揮拳。
拳風又快又狠,不過數秒,那男的被打倒在地,半天都沒爬起來。
我順著墻滑下去,捂著喉嚨,不停咳嗽。
落入了誰的懷抱,真暖和。
宋慎的臉在我面前,皺了眉:「你怎麼樣?」
酒真是好東西,竟然能讓我看見宋慎。
以后還得喝,現實中見不到,幻覺里見見也好。
見我沉默,他伸出五指,在我眼前晃一晃:「還清醒嗎?」
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小巷昏暗的燈光里,我看見他挑了挑眉,目光疑問。
我說:「周萱,你給我喝的其實是致幻劑吧?幻覺里的人還會給我遞紙巾。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萱扶著墻站起來,喘著氣罵我:「你傻逼吧?那他媽的就是宋慎!」
4
我伸手,捏了捏宋慎的臉。
是熱乎的。
他不動聲色地與我對視,眼睛黑漆漆的。
竟然是真的宋慎,不是幻想。
我突然一下就哭了,伸出手緊緊抱住他:「我已經要忘記你了,為什麼又遇見了你……宋慎,我討厭你。」
他僵住了。
他身后躥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誒,這不是宋慎的正緣嗎?哎呀,咱們真是好有緣啊,我們才下訓呢。我說呢,走著走著,他突然就拐彎了,合著是英雄救美來了。」
是陳旗。
他還在喋喋不休:「宋慎,你耳朵可真夠靈的啊,說聽到有人哭,還真有人。這該不會就是正緣之間的心靈感應吧?哈哈哈哈。」
宋慎隱忍地說:「你有時間說話,不如去幫她找找外套。」
陳旗一拍腦袋,真就去找了。
過了一會兒,他說:「掉臟水溝里了啊,沒法穿啊。」
又有寒風吹來,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往他懷里縮。
陳旗又問:「這可咋辦呢?」
宋慎一言不發,直接開始脫外套,然后,用那件羽絨服裹住了我。
他的體溫,他的體溫。
我被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兩只眼睛與他對視。
他問我:「還能走嗎?」
昏暗的燈光落在他眼睛,我竟覺得他比平時耐心好多。
我有點想哭:「我的腿好疼,有螞蟻在咬我。你能不能抱我起來?」
周萱終于回過神來,叉腰:「你酒喝多了真沒智商啊,螞蟻稀得咬你,你是蹲久了腿麻!」
我聽不明白她說什麼,只知道拿宋慎的外套擦眼淚。
眼淚燙到了臉,于是挨了打的地方也開始隱隱作痛。
面前的人沉默了片刻,什麼也沒說,打橫將我抱了起來。
穿過昏暗的小巷,穿過喧鬧的酒吧。
他的手臂這麼有力量,整個人卻又安靜冷淡。
我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別過了臉。
睫毛落下的弧度,像蝴蝶的翅膀,又長又翹。
胃又開始翻涌,我捂住嘴巴。
宋慎有所察覺:「想吐?」
聲音很輕,聽上去竟然有點溫柔。
我抹著瞬間涌出來的眼淚:「現在不想了。」
他抬眸:「你又哭了?」
我忍不住哽咽:「我好難受,好難受啊。」
他垂眼瞧我臉上被打出的紅痕,眼神暗了暗:「去醫院處理一下,很快會好。」
我搖頭:「不是的,我心里難受。」
宋慎征詢地看我。
夜色作祟,酒精作祟,我竟然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一點點溫情。
胸口的酸澀越發洶涌,我揪著他的毛衣領口,忍不住大哭。
「宋慎,我才剛學會喜歡,你就說你一輩子不談戀愛。可是一輩子那麼長,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可以嗎?」
我祈求地望向他。
可是,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不再看我,視線落向街上偶爾呼嘯的車輛。
晚風好冷,不見星辰。
我慢慢松開了他的衣服。
「周萱說得對,我今天喝醉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