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誰可憐你?」他一邊給她洗頭,一邊反問。
阮虞抬頭,看見他頭發也濕透了,垂下來,滴著水,水珠又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滴下來,仿佛滴到她心上,她的心猛地動了一下。
阮虞收回目光。
她很苦惱。
明明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壞人,可是每一次見他,她都不可控制地心跳加速。
明明已經放下那段暗戀,可是他一出現,好像之前她所有將他忘掉的努力又全部白費了。
如果人的一生一定會遇到一個克星,她想自己的終極克星就是顧長夜吧。
如果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她暗戀了十年,卻從未擁有過一個名分,從沒有和他談過戀愛,那麼,是不是一場戀愛,就能讓她徹底從這個惡性循環中逃脫出來?
想到這,她咬咬牙,鼓起勇氣問他:「顧長夜。」
「嗯?」顧長夜還在給她洗頭,瞟了她一眼,「說。」
「你說的變成男女朋友,是認真的嗎?」
顧長夜動作停了一下,「我會說假話?」
不知為何,阮虞心里涌進了一絲希望,但這一絲希望又讓她覺得有一絲忐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抓住。
「顧長夜,你要不要……和我試試?」阮虞下定決心,終于把這句話說出口。
顧長夜動作停了一瞬,他扯了一條毛巾把她的頭發包起來,沒有說話。
他越是不說話,阮虞越是內心忐忑。
她乖巧地任由他幫自己打理頭發,也不敢出聲。
這幾分鐘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做好了再一次被他拒絕的準備,也幻想過他或許一時沖動就答應了自己,可是他什麼都沒說,保持沉默。
沉默才最折磨人。
「顧長夜,你說話。」阮虞沒忍住,語氣堅決。
顧長夜終于停下來,看著她,一雙眼染上了浴室的霧氣,看得不真切,「你有到美國的打算嗎?」
阮虞愣了幾秒,「沒有。」
「異國戀?」他嘴角輕笑。
這回換阮虞愣住不說話了。
「你今年多少歲?」他又問。
「24。」她答。
「你家里人不催你?」他說這些語氣輕飄飄的,「我 30 歲之前沒有結婚的打算。」
「那算了。」阮虞不想聽下去了。
他說的都很對,可是她就是固執地不想去考慮那些現實。
后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顧長夜真的就只是給她洗個澡,然后給自己洗個澡,最后抱她去了房間。
床只有一張,他考慮了片刻,還是躺了上去。
「你如果非要……那就試試。」他隔得她有些遠,在用手機回復消息。
他說得那樣輕描淡寫,阮虞卻心動了好久。
「好。」不管是火坑,還是萬丈深淵,她都想豁出去試一次,讓自己徹底經歷過,才能真正地放下。
后來阮虞側著身,聽著背后他均勻的呼吸聲,慢慢地也睡著了。
她睡后,顧長夜從床上起來,思考著這突如其來的女朋友,抽著煙發呆。
就當是可憐她吧,顧長夜心想,異地戀不超過三個月必然分手,想來這段戀情也不過能堅持三個月。
到時候她提出分手,他就順理成章地答應,也行,這樣他就不會再對她有任何愧疚。
月光下,他盯著她乖巧的睡顏,心想,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兔子,怎麼就那麼難纏呢?
他最后滅了煙,重新回到床上。
看見她夢里皺著眉頭,他又出于可憐從背后抱著她,她的身子好小好小,身子好香。
抱起來,剛剛好。
行吧,作為男朋友,抱女朋友是義務,他就勉為其難抱她一晚。
15
阮虞醒來的時候還早,才七點。
因為今天還要跟老板出去開會,她一醒來就快速地穿衣服,梳洗打扮。
刷牙刷到一半,她才想起顧長夜。
出廁所一看才發現,屋子里哪還有什麼顧長夜。
他又走了。
她的心突然好失落。
昨晚他說的試試就像一場夢,醒來又化為泡沫。
他總是這樣,來的時候勢不可擋,走的時候悄無聲息。
她有些無精打采地繼續洗漱,結果外門突然開了。
他拎著幾個塑料袋站在那里,「吃早餐嗎?」
阮虞上下打量著他,想確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結果他沒了耐心,直接走過來,扯了一張紙,給她擦了擦嘴上的泡沫。
「過來吃吧。」他拉著她往餐桌走。
阮虞有些蒙,就這樣被他拉著,看著他將豆漿和包子、饅頭,面條等一堆東西,一股腦全擺在她面前,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沒有走,只是去給自己買了早餐。
「望著我干嗎,不喜歡?」顧長夜被她盯得有些發毛。他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后來干脆不睡了,天色剛亮,干脆出去走走。
結果看到早餐店,就想著反正都可憐她了,不如可憐到底,就給她買了早餐。
又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干脆一樣都買了點。
「不是,有點多。」阮虞小心翼翼地拿起吸管往杯子里面插,結果激動得手抖,怎麼也插不進去。
「笨死你算了。」顧長夜沒好氣地拿過她手里的吸管,一秒就插好了,又遞給她。
阮虞雖然被他罵,但心里依舊有些甜蜜。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早餐,普通的早餐都突然變得無比珍貴,無比美味。
「你怎麼不吃?」阮虞小聲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