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普通的水。」
李唯一冷笑一聲。
「怎麼?怕我潑的是硫酸嗎?我還以為你多心安理得,原來你也會心虛!」
我拿出手機。
「我心不心虛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你想干什麼?我潑的只是礦泉水而已!」
「那又怎麼樣呢?尋釁滋事,一樣要被拘留。」
「你敢!」
「李唯一,是不是周祁川他們把你當小孩兒,你就真覺得自己是小孩兒了?」
「你閉嘴!」
她吼得歇斯底里,然后蹲在地上哭了出來。
「我那麼喜歡他,我把我的第一次都給他了。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他憑什麼說你比我干凈得多?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第一次!」
我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又慢慢松開。
算了。
我向李唯一走去。
梁醫生拉住我。
我沖他笑了笑。
「沒事!」
他遲疑了兩秒,松開我,但還是跟在我身后。
讓我心里一暖。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唯一。
「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第一次!」
李唯一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頭看我。
「可是……」
「可是我沒見紅,你見紅了嗎?」
李唯一的臉色唰地白了。
「我真的是第一次,我沒有別人,我只有他!」
「你怎麼證明?」
「這是事實!」
「可是,你要怎麼證明?」
「陶枝,你什麼意思?你憑什麼污蔑我!」
我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李唯一,我挺不喜歡你的。但我更不喜歡女孩兒要拼命證明自己的清白。
「女孩兒需要用一滴血來證明自己的貞潔,那男人呢?
「他自己都是臟的,卻要求你一塵不染,憑什麼?
「那是男人的劣根性,不是女人的枷鎖。
「你干不干凈,你好不好,他說了就算?」
19
梁醫生執意把我送到了樓下。
「外套給我吧,我洗干凈了還給你。」
「不用。」
「我堅持!」
梁醫生無奈。
「麻煩了!」
我嘆了口氣。
「是我麻煩你了才對,本來是為了感謝你的,結果還牽連了你,抱歉!」
「不是你的錯!」
他說得認真,讓我感覺他不僅僅是在說今晚的事。
「梁醫生,謝謝!」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個紳士、溫厚的人。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甘肅的那個小村莊里。
他是村醫務室唯一的醫生。
我因為水土不服在醫務室輸了兩天液。
那兩天,我見識到了什麼叫耐心。
不管病人多刁鉆、多啰嗦、多無厘頭,他總是心平氣和地處理著。
「梁醫生,你脾氣真好。」
「我也不高興,忍著呢。」
「看不出來。」
「看出來,還得了?」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他是個村醫。
一個長得比較好看的村醫。
可后來我卻在市醫院偶遇了他。
原來他是下鄉義診。
我去的那幾天正是他義診的最后幾天。
因為這個淵源,再見面,我們互留了聯系方式。
「有時間請你吃飯,感謝你當初幫我墊了醫藥費。」
可是他太忙,吃飯只能改成喝咖啡。
卻沒想到發生了李唯一這樣的事。
李唯一!
現在的她讓我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我忍不住思考,如果當年周祁川拿著這件事給我定罪,我是否能處理得比李唯一更好?
我想是不能的吧。
那樣敏感又執拗的我,大概會被擊垮。
我也許會去拼命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也許會因為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做出所有不理智的事。
會崩潰吧。
對十九歲的女孩兒而言。
所以我想告訴李唯一,不要因為男人的標準去定位自己,更不要因為男人的標準去否定自己。
所有的女孩兒都應該知道。
多一個女孩兒知道都是好事。
20
周祁川的案子,只要李唯一不改口,那就是板上釘釘的。
一審,他被判了三年。
周家不服,提起上訴。
二審,維持原判。
周家父母多次找到我,說周祁川希望見我一面。
被我拒絕了。
后來他們帶給我一封信。
說是周祁川寫的,希望我看一看。
我看了。
滿篇的懺悔。
大概是李唯一把事情告訴給他了。
他說對不起我,但他沒有不信我。
他說那只是心煩說出的置氣話,不是他的本意。
【我和你在一起七年,桃子,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
他說他只是失去了理智。
我拒絕了他的求婚,讓他痛苦。
他找李唯一只是發泄。
可是李唯一卻還要說我的壞話,他沒忍住。
他說:【桃子,我愛的只有你!】
這一字字、一句句,我看得索然無味。
他口口聲聲說著他錯了。
可是每句他錯了之后都要跟著但是。
他說了傷害我的話,他錯了,但不是有心的。
他和李唯一在一起,他錯了,但卻是因為我拒絕了他。
他打了李唯一,他錯了,但是是為了維護我。
他有錯嗎?
在他心里,沒有!
我撕毀了信,扔進垃圾桶。
這大概是我在周祁川身上浪費的最后時間吧。
晚上要陪我媽散步。
明天要出差。
出差回來得請梁醫生吃飯,感謝他幫我預約了專家號。
還有我養的多肉,我買了幾個新花盆,很漂亮,得給它們換上。
報的健身課要去上了,教練一直在催。
答應了朋友的自駕游,我得勻時間。
還有還有,我要升職加薪了!
生活不完美,但世界包容了我。
愿我們歷經滄桑,仍安然無恙。
番外:周祁川
陶枝結婚了,跟一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