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和我表白那天,告訴我要帶我遠走高飛。
在我們婚禮那天,說想和我在一起一輩子。
江殊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緊了緊,他語氣淡然。
「諾言,最做不得數。」
我裝作沒聽見,自顧自繼續說:「你還說過,巴不得我粘你一輩子。」
江殊將房子和夫妻共同財產全留給了我。
他很大方也很冷漠,他將體面留給了我,但我卻感受不到他的一絲情誼。
「還有一些東西,我會通過律所寄給你。」
在我們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江殊像我夢里那般,疏遠著微微頷首,向我道別。
我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身影,最后還是打破了沉默喊了出來:「江殊!」
他身子頓了頓,我緩步跟上他,繼續說道:「你有些東西還在我那,你送我一趟,正好拿一下吧。」
江殊腳步停住,我只是微微側頭,朝他淡笑。
「最后一次見面了,再送我一程吧。」
或許是因為婚姻盡頭我的話帶來的慚愧,他還是同意了。
我在車上突然想起來第一次去他家里時,叔叔阿姨對我并不滿意。
我想,這麼多年過去,他們終于得償所愿了。
好像所有人都幸福了,只剩我。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江殊突然開口。
我好笑道:「會以為我死纏爛打,不肯離婚嗎?」
江殊不再開口。
「你順風順水這麼多年,父母疼愛家境優越,好像從來沒有面對過否定和不信任。」
「除了在我第一次見叔叔阿姨時,他們告訴你我們并不會走的長遠,所以你一定更加堅定了對我的愛,畢竟這大概是你第一次遭到不認可,你很想證明自己,才讓我們走過來了這些年。
」
江殊微微發愣,像是在回憶,他聲音有些啞。
「原來那晚你沒睡。」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因為你的執著,讓我的世界更亮堂了許多。」
謝謝你當年那麼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
江殊聲音柔軟下來。
「再次遇到挫折是我要開律所,所有人都不同意,只有你站在我身邊,將存款都交給我,讓我去放手做吧,每天陪我早起晚睡,有一頓沒下頓的吃泡面。」
原來你還記得。
有時候會恍惚我們真的有那些過去嗎?
……
到了家后,我從床頭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塞進他懷里。
他蹙眉,想要說些什麼,我主動開口。
「這卡里有快二十萬,還給你。」
「律所現在的發展少不了我當年攢下的啟動基金,所以我就當我還完了你給那個男人的六十萬。」
「如果你不收,我會一直糾纏到你收下為止。」
「密碼是我媽忌日,」我頓了頓,補充,「唐瑜瑜七年前生日那天。」
我們一陣無言后,江殊還是收下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直盡消失。
我的世界里最后的一抹顏色也不復存在了。
我聽到門口傳來的關門聲后,腦海里突然浮現過我的一生中無數次被欺辱拋棄的畫面。
我是如此可悲,被愛人拋棄后,去不停尋找愛著我的人去替代他,但好像只有死去的媽媽了。
我低頭撕扯去手上的創可貼,手指上的肉已經腐爛。
我勾了勾唇角,面無表情的笑了笑。
還記得,我曾經用囚籠來形容我曾經的家。
那麼我現在這個家就如同另一個囚籠,我一輩子無法逃脫。
我麻木著打開窗戶。
天氣預報說今天高溫,可我卻覺得今天的風好冷啊,冷的我渾身都好痛。
所以,這個囚籠到底為什麼要困住我呢?
因為我的自卑敏感,脆弱多疑,童年陰影,原生家庭,責任,貧窮還是回憶?
我好像失去了一切,又好像從未擁有。
媽媽走了,那個男人幸福了,唐瑜瑜去追尋自由了,江殊也不再為我停留了。
江殊說過,如果我不在了,他會記我一輩子,永遠不會忘。
江殊說過,媽媽只是換了種方式逃離苦難。
我也好想逃離這個囚籠。
我眼前的世界好像不只是陰暗了。
我一點也看不清了,好像陰霾遮蓋在我的眼前。
無數辱罵回蕩在我耳畔,手指的痛感滿布全身,我好像渾身都已經腐爛了……
驟然間,媽媽的面容忽的出現在我眼前。
我直愣愣的看著她,我仿佛感受到了媽媽擁抱我時的溫暖,那絲余溫殘存在我的身上。
我顫抖著,一步步靠近,不敢置信的輕聲呢喃著:「媽媽……」
唯一,還愛著我的媽媽。
我猛然向前撲去,越過了窗子,卻抓到了一場空。
好冷啊,這個夏天為什麼這麼冷?
……
「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耳邊傳來最后陌生的聲音。
一股溫熱席卷全身,我終于和媽媽重逢。
我也能沖破囚籠,去追尋屬于我的自由了。
【番外:江殊視角】
1
唐瑜瑜離開那天,我去了機場。
看著她和何秋相擁的畫面,有些茫然。
我以為何秋不會再和唐瑜瑜有接觸,我甚至以為她會對著唐瑜瑜惡語相向,可她看著唐瑜瑜離去的背影時目光滿是向往羨慕。
我轉身離開時,何秋追向了我。
她跑的氣喘吁吁,她朝我揚唇笑著,聲音輕快。
「我們離婚吧,我還你自由。」
這可能就是我不再愛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