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無心與他撒嬌,我的家境是街坊鄰居都清楚的。
我的父親在去年因為打架進了監獄,要蹲個四五年。
我怕被笑話,怕江殊的父母看不上我。
但我依然打起精神在江殊面前轉個圈。
他夸我很漂亮。
然后我靠近他,踮起腳尖,輕輕親了一口他,隨即歪歪頭問他:「我身上香不香?」
我們很少接吻,他便因此紅了臉頰。
「很香。」
「有沒有聞出什麼不同?」
他疑惑的轉頭看我:「香水味?」
我愣了愣有些失望,但也止于失落。
畢竟那只是我第一次聞過的香味。
而對于其他人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廉價的洗衣液味罷了。
5
我的腳步在江殊家門口前停住。
他媽媽來開門時臉上是溫和的笑,她拉著我的手將我牽進屋去,那是一雙細膩又柔軟的手。
「總提江殊提起你,阿姨早就想見你一次了。」
我有些拘謹的自我介紹:「我也總提江殊提起阿姨,特別希望見您一面,今天見到阿姨我也特別高興,我叫何秋。」
語閉,我便將衣服袋子送了上去。
阿姨一臉開心。
「那晚上阿姨再試試,先謝謝秋秋好意了。」
江殊一臉無奈,他抬了抬他拎著的酒。
「媽,這是秋秋給爸買的酒。」
阿姨誒呦一聲,接著說:「你爸爸今晚有口福了!」
那晚,我第一次體會到家庭的溫馨。
我不斷向往著我與江殊往后的日子。
有個共同的小家,一起養育個小孩子,一起手牽手走過無數個大街小巷。
那晚我睡在客房,想要出去喝水卻聽到江殊與他父母的對話。
「一個人的好壞不該以她的家事來評判。
」
江殊的聲音是那般認真。
我扭動門把手的手頓了頓,最后只是開了一個縫隙聽著他們的對話。
「秋秋需要我。」
我仿佛能從黑暗中他的背影看透他面容下眼神的執著。
「一個漂亮女孩子,脾氣好又家境差是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護欲,所以這段感情更應該慎重。」
「你們年紀還小,分不清什麼好感或愛,早早結了婚對你和秋秋都不負責任。」
江殊父親語閉,阿姨便也開口:「今天晚上秋秋將袖子拉起來時候,媽看見秋秋胳膊上都是傷,媽媽很心疼,但是媽也發現,那傷不止是舊傷,也有新傷。」
阿姨頓了頓,又委婉繼續道:「秋秋這孩子沒有安全感,你們現在新鮮感大于責任感,媽媽認為你們不該急于結婚,再相處相處互相了解下。」
「而且秋秋的情況……咱們小區里的人大多都心知肚明。」
「她弟弟還小,肯定要這個姐姐多付出,更何況還有那樣的畜生爹。」
……
他們的說話聲時大時小回蕩在我耳邊。
我握著門把的手緊了緊,輕輕關上。
終于,回歸平靜。
我的父親在去年又入了獄,喝醉酒后與人打了起來,出了人命。
弟弟便跟著奶奶生活。
我每個月都會打生活費,奶奶每個月都會哭著給我打電話。
「秋秋啊,大學多存些錢吧。」
「秋秋啊,女孩子要學會節儉。」
「秋秋啊,咱們家只有你了。」
「秋秋啊,咱們家只能靠你了。」
一筆又一筆的錢流失,但我只能笑著面對一切。
手上縱橫交錯的傷痕確實有這兩年我自己所創。
咬痕抓痕全是在我壓力太大時控制不住自己留下的痕跡,可我沒有辦法。
我認為江殊父母的話沒錯,所以我總會小心翼翼對待這段感情。
希望自己能夠付出更多,能夠讓江殊更加自在,更加喜歡與我相處。
我不敢給他添麻煩。
半夜情緒發泄不出來時,我總要遏制住自己想要聯系他的沖動。
打工工資被克扣時,不敢生氣,不敢和他說,怕他因為我的抱怨而厭煩。
在我偷偷哭時,也怕吵到室友,一個人狠狠掐著咬著自己胳膊上的肉……
江殊對我那樣好,我不想給他添麻煩,我只想給他最好的。
第二天早上吃飯后,阿姨依然親昵的牽著我的手和我說體己話。
后來,江殊拉著我在小區里四處晃悠,牽著我的手走過有關我們回憶的一個又一個地方。
我們坐在高中時一起學習的小亭子里。
我望著少年的面容,不再青澀卻依然熟悉,笑起來彎彎的眉眼,揚起笑紅艷艷的嘴唇。
我有些迷茫般開口:「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他回我:「永遠在一起。」
「如果我不在了呢?」
江殊微微蹙眉開始思考,然后撫上我披散的頭發,再輕輕給我扎起來,隨即開口:「那我大概會記你一輩子,永遠不忘。」
我笑了笑。
是啊,畢竟他的責任不止是我一人。
他永遠這麼清醒。
不過,我信他。
寒假里,我總會來江殊家里看叔叔阿姨,卻不見阿姨穿一次那件大衣。
我感覺阿姨并沒有表面那樣喜歡我,但我安慰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畢竟,阿姨是那樣溫柔,對我是那樣好。
我從不敢問。
過年那天我去了奶奶家。
老舊的平房里是歡歡喜喜的笑聲。
在我進屋的時候,大家似乎緘默片刻,隨即又掛上了驚喜的笑容。
姑姑叔叔家的孩子以及弟弟都扯著我的衣角要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