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夏夏的同學。我昨天喝醉了……」
「他送你回來的?」
「不,司耒送我們回來的。」
周陌緒瞪大眼。
「他無動于衷,」我坐在他的對面,「連你都可以這麼想,為什麼他不生氣呢?連一句質問,他都不肯給我。」
「竹子,沒必要……」
「哥,你說,還有機會讓他愛上我嗎?」
這話一說完,周陌緒恨不得把我腦袋敲開,把里面與「司耒」兩個字相關的東西都倒出來。
可說實話,我能嫁給司耒,和周陌緒不無關系。
畢竟是因為他,我才能在司耒最脆弱最疲憊的時候出現。
沒等周陌緒回答,我就自己搖了搖頭:「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他看我臉色不好,小心翼翼道:「需不需要我給你來個心理輔導?」
「不要。」我看了眼廚房,「我決定換一種活法。」
他挑了挑眉。
「這幾年都耗在這狗男人身上了,我打算干回老本行,接手 Veronica 的工作室。」
呵,男人,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化妝刷的速度。
在嫁給司耒之前,我是個化妝造型師,啊對,現在火得一塌糊涂的影后孟菁菁,當年就是靠著我的妝在星周之夜上一戰成名。
后來她想邀請我成為她的御用化妝師,我忙著當闊太太,只本著情分幫過她幾次。
周陌緒覺得我開竅了,看他那興奮勁兒,是恨不得往我腦袋上親一口。
謝忛端著碗到了餐廳,身上圍著圍裙,看著有點好笑,他問:「姐姐昨天睡得好嗎?」
這句話,怎麼一股曖昧勁兒?
我行得正站得直,答了一句:「還行。」
周陌緒的目光在我倆身上轉了一圈,最后落在餐桌上:「開飯了。」
這頓飯吃得我很不自在。
謝忛的廚藝是很不錯,但我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面。
他的嘴上還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昨天車子不穩,我沒控制住,咬了他一口。
那道傷口結了痂,看上去很顯眼。
吃完飯后周陌緒就跑了,跑得很快,我都沒來得及開口讓他送謝忛下山。
沒辦法了,只能我自己送,剛好我也要找一趟孟菁菁。
上了車,我們倆都沒開口,我嫌尷尬,放了首歌。
「因為享受著它的燦爛……所以生命啊,它苦澀如歌……」
在間奏的時候,他道:「這首歌像博爾赫斯的一首詩。」
我眼睛一亮:「《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因為一首歌、一首詩和人聊這麼多。
他喜歡的樂團我也喜歡,他聽的歌我也喜歡,太巧了是不是?
我突然明白了夏夏的苦心。
以前我和她抱怨過,說我和司耒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倆根本聊不到一塊去。
司耒腦子里只有工作,是個十足的理性派。而我是個感性派,敏感又脆弱,聽首歌都能掉眼淚。司耒還因為這件事笑過我。
后來我就再也不和他一起討論這些了。
難怪夏夏要找同學,因為她了解他啊!她也了解我啊!
我和謝忛交換了微信。
我本來是想把他放在山腳的公交站,這一聊,就聊到了他學校門口。
在下車前,他問我:「姐姐,我下周六下午有個球賽,你來看嗎?」
正當我在想我下周周末要干些什麼的時候,他又急急地補了一句:「夏菡也會給她男朋友加油,你可以和她一起來!」
我有些好笑。
「是你想讓我去,還是夏菡想讓我去?」
他看著我,很認真地說:「是我,我想讓你來。
」
他的眼睛是那種很圓很清澈的鹿眼,仿佛裝著一汪清泉,好看得不得了。
「那我抽空。」
他跑著下車了,跳著越過了學校門前的路障。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再看他,驅車離開。
5
周三那天,我早早地去了星影公司。
晚上有個頒獎典禮,孟菁菁對我也沒什麼要求,能艷壓她的對家白洋就行。
說實話,就她這好腰好腿好臉,披個麻袋也有粉絲閉眼吹。
我的很多造型設計都是以孟菁菁為原型,畢竟她的外形條件堪稱完美,時間雖然趕,但最后出來的效果還不錯。
我很滿意,她也很滿意,她的老板也很滿意。
她的老板是我的老熟人了,司耒同父異母的哥哥司焯。
他們倆斗得你死我活,到現在還沒分出勝負。
「阿耒怎麼舍得放弟妹出山的?」
「放」這個字眼我不是很喜歡。
我面前這個男人,一身深灰色的西裝,一張和善儒雅的臉,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一雙陰鷙的眼睛就藏在這副眼鏡下面。
「笑面虎」這三個字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每一次我看到他,都覺得瘆得慌。
「我是個自由人。」
言下之意就是我想干啥就干啥,你管得著嗎?
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我能確信,他知道我和司耒離婚了。
我和司耒的婚姻是強強聯合,對于兩邊的家族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司耒和我離婚,等于是背后少了個靠山。
雖然我根本沒把這事告訴我爸媽。但對于司焯來說,他手里又多了幾分勝算。
「我得為晚上的造型準備準備,先走了。」
畢竟我以后也要混這個圈子,今天晚上還是跟在孟菁菁身邊亮個相比較好。
我喝了口咖啡,起身就走。
「阿耒今晚也在。」
司焯看似好心地提醒我,其實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