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館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火。
為了接電話,我特地躲在沒人的雜物間。
而此時,雜物間的門被人反鎖了,我出不去。
我聽見外頭有人大喊了一聲起火了。
瞬間,場館充斥著驚恐的叫喊和腳步聲。
滾滾濃煙從門縫中流出,嗆得我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拿著手機,一遍遍撥打阮清瑜的電話。
電話那頭始終顯示無人接聽。
我開始著急,害怕。
恐懼將我緊緊籠罩著。
我怕,他還是不能擺脫劇情。
劇情中,也有一場大火。
是即將被絕望壓垮的阮清瑜自己放的。
他唯一的親人去世,他被陸冕身心凌辱。
他想通過這場大火,將一切痛苦全部了結。
現在的阮清瑜眼中還帶著光亮,心中還存著往前走的希望。
可大火還是如約而至。
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仍舊害怕。
我怕,這場火還是會摧毀他的一切。
火舌舔舐著地板,雜物間堆放了很多紙張雜物,很快就燃燒起來。
火焰將我包圍起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死在這里。
可我并不怕死。
18
通俗意義上,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現實世界的我,是得了癌癥而死的。
我沒有錢,沒辦法治病。
早就拋棄我的親生父母,在聽見我要借錢治病時,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
我沒有朋友。
我死在醫院的病房里。
孤零零的一個人。
但我沒有害怕,反而覺得解脫了。
意外穿書后,我只把自己當作一個看客。
可我遇見了阮清瑜。
一向怯懦的我生出了想要救他的勇氣。
也許是覺得他和我很像,都是那麼絕望,那麼孤立無援。
也許是我在骨子里羨慕那些天之驕子,舍不得看他隕落。
我發了瘋地想救他。
我想讓他活下去,我想他生機勃勃,想讓他能在貧瘠的生活中開出花來。
我發了瘋地想要出去,我想要找到阮清瑜。
可火焰的炙熱灼燒在我的身體上,讓我動彈不得。
在我絕望之際,雜物間的門板突然被人撞開。
來人身上披著沾了水的被子,穿過火光,朝我跑來。
他大聲喊著我的名字,告訴我,他來救我了。
阮清瑜說:「阿鳶,我沒有丟下你。」
他的臉上帶著傷口,額頭還流著血,因為沒有處理,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隔著火光和濃煙看向我時,眼中是失而復得的驚喜。
仿佛,我在他眼中是什麼稀世珍寶。
19
昏迷清醒后,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我沒有看見阮清瑜的身影。
下床去找他,卻栽倒在地。
小腿上被燒傷的地方被包扎處理過,不斷傳來疼痛。
吸進大量的煙霧,讓我的嗓子疼痛,發不出聲音。
我茫然地看著來扶我的醫生,無聲朝他詢問阮清瑜在哪。
他聽不懂我的意思。
只讓我冷靜下來。
我拽著他的袖子,連比帶劃地和他祈求。
求求他,救救阮清瑜。
求求他,幫我報警。
畫展的火是陸冕放的,阮清瑜臉上的傷,也是他弄的。
他和我打了電話。
那不是他發神經,是在和我這個他眼中的死人的炫耀。
陸冕將自己當作審判別人生死的神,他高高在上地睥睨著我們。
所以,當他發現因為我的介入,阮清瑜沒有和原劇情一般陷入絕望。
他開始警告我。
陸冕以為,所有人都會對他言聽計從。
可我不但大逆不道地違背了,還對他嗤之以鼻。
他決定殺了我,讓我消失。
將阮清瑜搶走。
他就是一只躲藏在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只想將月亮拖進泥潭。
我說不出話,手舞足蹈的樣子太像瘋子。
醫生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從他手中搶過查房登記表。
在空白地方寫道:【打 110,陸冕非法拘禁阮清瑜!快!】
醫生還在猶豫,我的行為實在不像正常人。
可看著我急得要給他磕頭的模樣,還是于心不忍幫我報了警。
20
醫生建議我休養,我拒絕了。
我堅持要和警察一起。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這兩天里,阮清瑜遭受了多少折磨。
陸冕性格陰鷙暴虐,陰晴不定。
原劇情中,他常常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生氣。
前一秒和風細雨,下一秒就大發雷霆。
他會讓阮清瑜跪著。
卻又在他跪下時,拽著他的頭發,強迫他看自己。
只要阮清瑜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服,他就會將他綁起來。
用鞭子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對他進行懲罰。
他心理扭曲。
劇情前期,阮清瑜并不是心甘情愿當他的金絲雀。
陸冕給阮清瑜強硬灌下藥。
在強硬的藥效下,阮清瑜不可避免地露出窘態。
他想看阮清瑜跪在他腳下祈求他的垂憐。
可阮清瑜寧可咬破手臂,也不如他所愿。
他又會暴怒。
強迫仍在藥效下的阮清瑜。
我介入了劇情,但它強大的修復力會自主調整,最終還會如原劇情一樣發生。
坐在警車上,我渾身止不住發顫。
我只想快一點救下他。
阮清瑜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值得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
他應該擁有屬于他的明媚人生。
而不是,被強制愛上傷害自己的人,最后達成 HE 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