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無數次要把我的帽子吹翻,陸稍一邊手忙腳亂地幫我摁住帽子,一邊語氣嚴肅:「何霜滿,你現在學會先斬后奏了?」
我朝他扮鬼臉:「你咬我啊。」
我沒想到的是,陸稍竟然真的咬了我。
他的手隔著帽子重重扣在我的后腦勺上,明明風那麼大,為什麼我聽見了如雷的心跳聲?
全世界都定格了,湖水停止漾動,海鷗也不再飛。
陸稍的唇瓣比從我耳旁疾馳而過的雪風還要涼上許多,我整個人猶如冰雕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彼時,看著陸稍近在咫尺的蒲扇一樣密長的睫毛,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恐怕這一輩子,我再也沒有辦法忘記那個叫做陸稍的男人了。
很輕淺很短暫的一個吻,我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呆呆的看著陸稍,陸稍也呆呆的看著我。
兩岸無垠的雪景迅速倒退模糊,我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
縱使如陸稍所說,這個世界還有很美好的一面,可我只想要一個陸稍。
縱使如陸稍所說,歲月還很漫長,可我只想要一個陸稍。
9
很晚才回的客棧,陸稍在前面走,我踩著他的腳印遠遠跟在后面。
偶爾拂面而過的山風里夾雜著凜冽的樹脂清香,淡淡的,很好聞,有點像陸稍外套上的味道。
自從白天那個吻之后,我跟陸稍之間的氣氛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最典型的表現就是他跟我說話的時候不會再像從前一樣看著我的眼睛。
我們是前后腳回的客棧,路過一樓客廳的時候,看見一大群人圍著一溝爐火坐在地板上聊天,語笑喧闐,好不熱鬧。
「陸稍,霜滿,過來坐啊,一起玩。」一個長發姑娘熱情的朝我們招手。
我和陸稍被大家推搡著分散坐下,沒有挨在一起,中間隔了個男生,男生剃著短寸頭,五官深邃。
坐在我對面的大叔沖我旁邊的男生揚揚下巴:「阿稹,來,給大家表演一首。」
男生爽快的應了聲好,隨即抱起身旁的吉他起身,唱了首張國榮的《有心人》。
「寂寞也揮發著余香
原來情動正是這樣
曾忘掉這種遐想
這麼超乎我想象
……
模糊的迷戀你一場
就當風雨下潮漲
如果真的太好
如錯看了都好
……」
男生聲音清脆透亮,頗有那麼點少年張國榮的味道。
大家都陶醉的沉浸在音樂里,整個大廳里只剩下柴火燃燒發出的嗶嗶啵啵的聲音。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下雪的,紛紛揚揚鋪天蓋地,我從窗戶望出去,依稀可以看見不遠處人家的燈火閃爍。
曲畢,掌聲此起彼伏,大家紛紛夸贊阿稹不僅吉他彈得好,嗓子也是絕妙。
阿稹一一謝過,抱著吉他回到我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胳膊,忙跟我道歉,「不好意思。」
「沒關系,多大點事。」
「你是 T 城人?」阿稹微微有些驚訝。
我點頭:「嗯,你也是?」
阿稹就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對啊,好巧。」
「好巧。」
T 城與蒙城隔了有四千公里,期間跨越許多山川河流田野城市,能在這里他鄉遇故知,確實是好巧。
阿稹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眉飛色舞的跟我說了一些他來這里的途中發生的有趣的事情,最后他問我:「我是來這里游青岡川的,你呢?」
我始終盯著他身旁早就黑了臉的陸稍,心情大好,「哦,這就不巧了,我對青岡川興趣不大,我是來爬玉梵雪山的。」
接下來,大家聊了會兒天,開始玩起游戲來,百年不變的真心話大冒險。
有人直接叫客棧老板搬了幾箱酒來,揚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不醉不歸。
整個場子轉下來,我一次也沒有贏過,還輸給了阿稹兩次,兩次我都選擇了真心話。
第一個問題,阿稹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回答沒有。
第二個問題,阿稹問我他可以追我嗎,我回答不可以,因為心里有人了。
我拼盡全力想要贏陸稍一次,結果老天爺不僅不讓我如愿以償,還讓我眼睜睜看著陸稍被那個長發姑娘贏了。
真心話和大冒險,陸稍選擇了后者。
長發姑娘讓他閉著眼睛原地逆時針轉三圈,再順時針轉五圈,然后隨機點小公雞,點到誰,就必須親誰一口。
有人打抱不平:「這也太過分了,人家女朋友還在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