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陸稍就笑,眉目間布滿燦爛又虛弱的顏色。
我扳正他的臉,讓他直視著我,「陸稍,等你出院,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陸稍怔愣片刻:「小滿,你以后會遇到很多很好的人,你……」
「我不想聽這個。」我打斷他。
「小滿,我們改天再說這個好嗎?」
「為什麼?」
陸稍無奈:「因為現在我是病人,不能激動,我怕你氣得我血壓高。」
陸稍恢復得很不錯,三天后就轉到了普通病房,自此每天病房里都堆滿了鮮花和禮物。
看著每天被一群女孩子包圍笑得無比開心的陸稍,我心里憋著股氣,卻又找不到理由發泄,只好站得遠遠的。
大家都走了后,陸稍朝我招手,「小滿,過來。」
我走過去,看見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還洋溢著濃濃的喜悅。
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陰陽怪氣:「你怎麼這麼開心?」
陸稍就盯著我搖頭,依舊在笑。
我翻個白眼:「你在笑我?」
「嗯。」
「為什麼?」
「你猜。」
我氣急:「陸稍!」
「我在。」
「為什麼你開了瓢之后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好像……變傻了……」
陸稍濃眉微皺:「瓢?」
「嗯。」
「不禮貌,沒大沒小。」陸稍輕睨我一眼,坐起身穿衣服,「陪我出去走走。」
我雙手環胸在床沿邊坐下來,不去看他,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讓那些小姐姐陪你唄。」
沒有等到回復,我轉過頭,看見陸稍正淺笑著望著我。
啊,不會開個瓢真給人開傻了吧,我感覺這樣的陸稍有點不太正常。
「小滿,她們只是我的學生,僅此而已。」
「可我看你很開心啊。」
「他們來看我,我當然開心。」
「……」
「但是都比不上你陪著我。」
我望著陸稍的眼睛,那片沼澤是如此溫柔深沉,我想,我要永遠擁有它。
陸稍出院那天,舒明肖也來了,我以為陸稍會對他沒有好臉色,意外的發現他們倆竟然相處得很和睦,有說有笑,就好像多年舊友一樣。
很久以后,當我和舒明肖再說起陸稍,說起那個溫潤如玉冷靜睿智的男人,我們都唯有沉默。
那時,舒明肖眼角已經有了被我嘲笑過無數次的魚尾紋,他還是喜歡在抽煙的時候耍酷,喜歡仰頭對著天空吹出一片白霧。
他總說:「霜滿,喜歡你這件事,比起陸稍,我甘拜下風。」
我不知道陸稍當年跟舒明肖說了什麼,但我感受到舒明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和語氣是多麼的篤定。
彼時,我會忽然想起多年前起鄒子凝約我的那個下午,她最后說那句話的時候,神情跟舒明肖的一模一樣。
我重新搬回了四合院,美名其曰,照顧病號。
舒明肖是在手機上跟我提的分手,我遲疑許久,回復了他一條——「明肖,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在一起的時候都沒說過我愛你,分開的時候又何須道歉。」
「而且,是我當初說不介意你心里裝著事情,你才答應和我交往的,這本來就是我應該承受的。沒關系,何霜滿,祝你幸福。」
想了很久,我回復他:「明肖,也祝你幸福。」
陸稍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央著他陪我去蒙城看雪景。
「聽說爬到玉梵雪山山頂許愿特別靈,我們去試試吧。」
陸稍一邊切菜,一切答:「嗯,你想許什麼愿?」
「陸老師,你有沒有常識,愿望是不能說出來的。」
雖說已經是二月份,蒙城卻依舊寒冷。
剛下火車我和陸稍就把羽絨服套上了,然后站在人來人往的出口邊上,我們望著彼此笑成了個兩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陸稍,你穿這個真的很像企鵝。」
「那你是什麼,小企鵝?」陸稍挑眉。
找旅館,安頓行李,吃飯,坐車到玉梵雪山下,每一樣陸稍都安排得細致妥當,我只需要像個智障兒童一樣跟著他就好。
第一天我們去了阿蓮湖,我們趴在高高的游艇圍欄邊,看寬闊無垠的湛藍色湖面上飄蕩著白色的船只,看海鷗們高高低低停歇在船篷上。
我在呼嘯的風里笑得很大聲:「陸稍,你被我騙了!網上說了,一起來阿蓮湖坐過游艇的人,是會一輩子在一起的,你已經上了我的賊船,就別想著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