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將雞翅雙面劃口,冷水下鍋,放入姜片和蔥段一起煮,過程中記得把白沫撈起來,也別煮太久,感覺四五分熟就可以了,然后準備丁香八角花椒桂皮,放油翻炒,倒入可樂,慢火收汁。」
步驟聽起來真的很簡單,沒有任何高難度無法理解的地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做出來的就是糊的。
陸稍真的是滿臉嫌棄,我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表情。
他說:「小滿,你已經笨得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本正經的語氣,真的很欠揍。
7
接下來,陸稍又教我做了糖醋里脊,和幾道普通的家常菜,依舊是學得馬馬虎虎。
「小滿,很多事不能太著急,就像這輩子我們要走的路一樣,只要確定了方向,就不要慌,我們要去哪里,去做什麼,都和沿途的風景無關,所以我們要選擇坦然的接納并且熱愛這段旅程,只有這樣,我們才不會覺得累,才會覺得來人世間這一趟修行是有意義的。」陸稍的眼睛亮晶晶的,比飄在窗戶上的雪花還要干凈。
一知半解,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于是拉拉他的衣袖,說:「好了好了,我明白了,陸稍,你最近好像有點奇怪……」
陸稍就笑:「因為我的小姑娘長大了,我要趕緊再裝裝大人,不然怕沒機會了。」
后來我想,陸稍那段時間是怎麼瞞過我的,便是因為他永遠從容冷靜,叫我看不出半點破綻。
「陸稍,我想吃那家酸奶糕了。」
「好。」陸稍笑著應了一聲,走到一旁的衣架子上取外套。
我伸手把他外套兜里的車鑰匙取出來放在茶幾上,他不解的看著我。
「我想坐公交車。」我說。
陸稍無奈:「好。」
外面下著雪,有小孩子在嬉戲打鬧著,我側過頭問與我并肩而走的陸稍:「公交站還有多遠啊?」
陸稍想了想,說:「按照你的速度來,可能還要走十五分鐘。」
我停下腳步:「太遠了。」
陸稍挑眉,未語。
我亦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我們這次也算是和好了吧,那……
我心里的小九九還沒拼全,陸稍就走到我面前蹲下,「上來。」
OK,計劃成功。
看,陸稍就是陸稍,永遠最了解小滿。
陸稍的背很寬,跟他的懷抱一樣,我把臉緊緊貼在上面,鼻尖縈繞著只屬于他的獨特的薄荷香味。
「小滿。」陸稍忽然止住步子,微微側頭。
「怎麼了?」我抬起頭,看見他堅毅的臉部輪廓。
「哥哥跟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我不喜歡聽他用「哥哥」這個詞,我說:「陸稍,你最近真的有點奇怪。」
「還不是因為你不夠聽話,哪有做家長的不操心?」
我對「家長」一詞很受用,于是開開心心的說:「好的,家長,我以后會聽話的。」
陸稍輕笑一聲,背著我跑起來,我被嚇了一跳,死死勒緊他的脖子。
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雪風與我正面相對,我沒辦法呼吸,只能把臉深深埋進面前的溫柔漩渦里。
「小滿,可能過段時間我會去出差,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回來的公交車上,陸稍這樣說。
出差?哦,陸稍是老師,出差可能就是去別的更高級院校聽課學習吧。
「好,去幾天啊?」
「不久,三四天。」
后來我想,如果我當時細心一點,一定就能捕捉到陸稍眼角眉梢那一絲淺淺的慌亂。
那天晚上分別的時候,我站在小區下面看著陸稍上車,看著他發動引擎駛出一段距離。
舒明肖是幫我租在第五層的,等我乘坐電梯上樓到家后,手機響了起來,是陸稍。
我接通,喊了聲陸稍的名字,沒有收到回應,只有無限長久的沉默。
那一刻,我莫名覺得,命運好像在對著我醞釀一場巨大的爆發。
「陸稍?」我又喊了一聲,音線已經有些顫抖。
又過了會兒,電話里才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嗯……剛才信號不好,我就是忘了跟你說,今天夜里會降溫,你注意點兒。」
我松了口氣:「打過來又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嚇死我了。」
陸稍是第二天下午三點的飛機,我去送他,在人聲鼎沸之中,他伸手揉揉我的發頂,只說了一句話——「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好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