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我不喜歡你。」
「你再說一遍。」
「何霜滿,我不喜歡你,以后你的事,你和舒明肖的事,我也不管了。」說完,他快步離開。
氣溫急劇下降那幾天,舒明肖感冒了,我陪他一起去醫院。
路過神經內科門診室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個被陸稍叫做「子凝」的女孩子。
她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竟然是醫生。
從醫院出來后,我有些心不在焉。
舒明肖攬過我的肩膀:「怎麼啦,至于這麼擔心嗎,感冒而已。」
我沒說話,專心踢著腳下的一顆石頭。
「對了,房子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回過神來:「可以,今晚我就回去搬。」
「嗯,畢竟男女有別,我不希望你和他再住在一起,你要是一個人租房害怕,住宿舍也可以。」
「算了,我不喜歡很多人一起住。」
舒明肖嬉皮笑臉的湊到我面前:「那我搬過去跟你一起住?」
我轉開話題:「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舒明肖彈我額頭:「跟你開玩笑的,不過你真害怕的話我可以把對面也租下來,我住。」
「不用,我不怕,走吧,吃飯。」
那天我很晚才回家,在門口站了很久,始終想不好怎麼跟陸稍開口。
推開門,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屋里沒有人,我一路找到書房,看見陸稍坐在書桌前翻閱著一個筆記本。
我走到他身邊,他才后知后覺的把本子收起來鎖進抽屜,然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那句「我想搬出去」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一把將我拉進懷里,「你回來了,小滿,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他的下巴反復在我頭頂摩擦,我感覺有些疼。
陸稍又喝醉了,第二次了,不,或許不止。
我推開他,把他摁在椅子上坐下,笑著對他說:「哥,我有話……」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他把我抱起來放在他腿上,微微仰頭凝睇著我。
朦朧的壁燈光線下,我看到他突出的喉結精致飽滿,頸部線條流暢鋒利。
我忽然想要逗逗他,于是抬手撫上他的胡茬:「說人話。」
「何霜滿,我想做你男人。」
我的心在濃重的酒氣中驚天動地的顫了顫,這是陸稍能說出來的話?
「好啊。」我學著電影里那些女人,俯身朝陸稍喉結上吹口氣,故作熟練的姿態。
「何霜滿,你好像很有經驗?」
我用拇指食指捻滾著他的耳垂把玩:「對啊,舒明肖教我的。」
幾乎是一瞬間,陸稍的臉色就狠狠沉了下去,他原本在我后背上溫柔游走的手掌,忽然變成了大力的鉗制。
「何霜滿,」他薄唇輕啟,眸光寒冷至極點,「我真的慣壞你了是不是?」
我從他身上撤離:「是,所以你就自食其果吧。」
回到房里,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6
收拾完,我拖著箱子頭也不回的走出大廳,走到院子里的時候,我看見那些在冬雪的摧殘下幾乎枯萎的植物,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陸稍的時候。
就是在這里,他第一次對我笑,第一次喊我小姑娘。
后來就被我纏上了,他或許會覺得自己挺倒霉的吧。
兩年多以來,他一直在將就我,包容我,這樣的一個人,我要怎樣才能做到不喜歡呢?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其實我有些后悔,可是陸稍沒有來挽留我,我不知道這個臺階該怎麼下了。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矛盾,可是我還是希望他像從前那樣摸摸我的發頂,說,小滿,別鬧了。
那樣我就可以不用走了,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他,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不想離開他。
推開院子的木門,我回頭,看見陸稍竟然站在大廳外面望著我。
他微微曲身子靠在雪白的墻壁上,指尖的煙火被寒風吹得明明滅滅。
他只穿了一件深藍色的寬松粗線毛衣,脖頸修長,額前的短發微微有些凌亂。
看上去,他像是被鑲嵌在一副上了年代的水彩畫里面的少年一般,明亮而淡然。
我看見他用力抽煙,一口接著一口,有些猛烈,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我沒走,我在等他叫我,可是我等了很久,久到他手里那支煙都燃完了,他也沒有開口喊我的名字。
我真的走了,真的搬出了陸稍那個可愛溫馨的小四合院。
不和陸稍住在一起,我的生活完全陷入了一種極度糜爛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