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舒明肖是在一個我逃課去上網的晚上,我剛從圍墻上跳下去,身旁跟著也掉下來一抹黑影,嚇得我一個腿軟差點摔倒在地。
男生眼疾手快扶住我:「唉,哥的魅力已經大到這個程度了嗎?」
我定了定神,不打算理會他,翻個白眼抬腳走人。
男生追上來:「去哪個網吧啊,鑫源?」
「跟你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啊,我也去鑫源,我們順道啊。」男生笑得燦爛。
見我不說話,男生快走兩步跑到我前面,朝我伸出手:「你好何霜滿,我叫舒明肖。」
「哦。」
我忘記了問他是怎麼知道的我的名字,只一心想著陸稍剛才為什麼沒有回我的信息。
男生一臉懵逼:「面對帥哥這麼冷淡,這不科學啊……」
剛到網吧門口,我就看見了陸稍。
在一家英式咖啡店里,他臨窗而坐,面前是個長相清秀的女生。
女生開心的在說著什麼,陸稍則安靜的聽著,清雋溫雅的臉上布滿笑意。
難怪,難怪不愿意讓我搬進去,原來是有新的女朋友了。
我就站在網吧門口看著他們,舒明肖也站在我旁邊看著他們。
我瞪舒明肖:「你干什麼?」
他吹一聲口哨,反問我:「你干什麼?」
「神經病!」罵他一句我就轉身進了網吧。
我把對面的敵人當成陸稍對面的那個女生,狂吃狂吃挨個追著跑了半張地圖,最后一刀劈死。
舒明肖卻輸了,咬著煙大聲問候隊里那位打到一半就掛機的隊友祖宗十八代。
我拍拍他的肩膀:「淡定,給我一支煙。」
他把煙盒和打火機扔給我,我學著他的樣子把煙叼在嘴里,打火。
吸第一口,因為力度用大了點,我被嗆得猛咳,差點背過氣去。
「煙不是這麼吸的,要先用鼻子,再用嘴,小口一點,然后張嘴,深呼吸,把霧吸進肺里,再慢慢吐出來,嗯,爽——」舒明肖教我。
那天晚上,我學會了吸煙。
舒明肖把我叫到籃球場上表白的那天下午,我接到秦璐的電話,她說,我爸快不行了。
仿佛一個晴天霹靂,我丟掉舒明肖強行塞進我懷里的玫瑰花,大步往校門口跑去。
剛出校門就碰上了正急忙趕來的陸稍,他雙手握住我的肩膀,先我一步開口:「小滿,你別急,我們現在就回去。」
我使勁捏著陸稍的衣袖,他腿長,走得快,我幾乎要用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路上,一向鎮定冷靜的陸稍把車子開成了飛的。
我沒能見到我爸最后一面,他躺在病床上,干瘦干瘦的,臉色白得透明,再也沒了從前的瀟灑與帥氣。
我不記得是怎麼出的醫院了,只記得渾身癱軟,是陸稍背著我走的。
他的背寬闊溫暖,跟他的懷抱一樣。
江風柔柔的拂過我們,我聞到陸稍頭發上淡淡的檸檬香味。
我緊了緊勾在陸稍脖子上的手:「陸稍,以后我只有你了。」
陸稍的腳步頓了頓,側過頭,輕聲對我說:「小滿,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我把頭緊緊貼在他的背上,以示回應。
辦完我爸的葬禮之后,秦璐就把租的房子退了。
她買了去巴黎的機票,不包括陸稍的。
我在房間里偷聽到她和陸稍在客廳談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我聽清楚。
「真的要走嗎?」陸稍問。
「跟他這兩年,也算是了了我曾經的夢想了,沒有遺憾了。」秦璐一向清婉的聲音透著幾分落寞。
「也不一定要去國外,或許……」
「一定要去,我喜歡那里。小稍,你要好好照顧小滿,她需要你。」
最后兩句話讓我滿臉通紅,我忽然有些羞愧,對于曾經欺負秦璐的那些所作所為。
秦璐走的那天我和陸稍去機場送她,她依然打扮得精致靚麗,栗色長發在腦后綰成花苞狀,黑色大衣搭配淺藍色直筒牛仔褲,知性而優雅。
她真的不像是一個近五十歲的女人,她是那麼的獨特美麗。
她明明那麼盡心盡力的伺候我爸小半年,但她好像又并不難過我爸的離去,她那般風輕云淡,好像一只蝴蝶,只是短暫的在某一處風景上面停留過一下而已。
要到很多年以后的后來,我在烏斯懷亞的漫天風雪里收到秦璐寄給我的明信片,她在上面寫,愛過他,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好的事,可是那些時光回不去了。小滿,我們終究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