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我聽見他低聲喚了句,「以后我們,常見面吧。」
12
我和時盛在一起得順理成章。
S 大學和美院之間不算太遠,開學后,他頻繁出現,居然在我的學校里也小有名氣。
對此,時盛的反應頗為欠打。
「早說過咯,但凡你和我同校啊,一開學就會知道我的名字。」
生活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自由姿態,沒了媽媽整日的約束,我可以選喜歡的課,參加感興趣的社團,和同學逛畫展、通宵唱歌,甚至肆意牽著喜歡的人從校園的這一頭走到另一頭。
有一回約會看電影,大結局是男女主在海島重逢,鏡頭拉遠,一望無際的大海美得叫人神往。走出影院,我感嘆:「還沒見過真正的大海。」
「那我們就去看海。」
時盛很快訂好了車票和民宿,幾天后的周末,我們坐上高鐵,開始了第一次共同旅行。
當蔚藍的海岸線出現時,我興奮地尖叫起來,時盛一邊撫著我的頭發,一邊正兒八經地忽悠鄰座說見笑了,我們是大山里出來的。
民宿在海邊,抵達時,正值黃昏,落日余燼燒紅了天邊的云,暉光將海潮染成了夢境般的橘粉色。
海風濕潤地吹拂,我被時盛摟在懷里,看著遠方太陽漸漸沒入海水,層云冷卻,夜色蔓延,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入夜,我們在附近大排檔吃海鮮喝啤酒,借著月光在沙灘上散步。我抱著時盛的腰,隔著衣服在他緊實的腹肌上比比劃劃,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抬起頭,月色下,時盛的喉結動了動。他垂眸看向我,低沉著嗓音說:「你這樣很危險,小朋友。
」
「是嗎?」
我的手指從他的腹部一路向上游走,觸到肩膀時,忽然扶著踮起腳,在他雙唇間啄了一下。
「我試試到底能多危險?」
房門關上后,我整個人被死死抵在墻上。時盛的吻炙熱細密,像熱帶風暴般不留一絲喘息的機會。好不容易松開片刻,又被攔腰抱起。
床榻陷下,他的氣息覆蓋上來,柑橘香氣混著薄荷清涼,很隱秘的味道,只有湊近才能覺察。
衣衫在不知不覺中被褪去,肌膚相親,體溫交換,彼此滾燙。耳后,脖頸,鎖骨……酥麻的觸感隨著他的動作愈來愈強烈,我忍不住顫抖起來。
時盛在要更往下的時候停住了,他抱住我,附在耳邊輕聲問了句:「害怕嗎?」
我咬緊牙關,誠實地點點頭。
他呼吸粗重地停留了片刻,最終起身離開。我癱軟在床上,聽見浴室里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夜晚節奏變得緩慢,我們相敬如賓地分躺在大床兩側,看了一部冗長而無聊的電影,時鐘接近零點,卻絲毫沒有困意。
氣氛有些尷尬,我假裝打了個哈欠,縮進被窩里。時盛關掉燈,也躺了進來。
一雙手小心翼翼地環上了我的腰,時盛湊近,卻到底留出了一些距離。我背對他,不敢睜眼,也根本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才漸漸襲來。迷迷糊糊間,我感到身邊的人動了動,緊接著又下了床,很快,浴室里再次響起嘩嘩的水聲。
我徹底清醒過來。
民宿房間面朝大海,一輪圓月當空映照,海面晃動著細碎的銀光,溫柔繾綣,似在說著夜晚還長。
浴室的水聲與窗外的海浪聲交融在一起,潮濕洶涌,催動著人心深處最原始的念頭。
我光腳踩上地板,一步步走向浴室,推開那扇門,濕熱的水汽撲面而來……
月色曖昧,牽引著波浪起落。潮水漸漲,整夜響徹。
當我再次迷迷糊糊醒來,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見滿世界都閃耀著金燦燦的橘光。
紅日升起,海天沸騰,世界像一幅色彩逐漸疊加的油畫,飛鷗掠過水面,在晨光中越向明亮的海平線。
身后有了動靜,時盛一抬手就將我攬進懷里。
「畢業后,我們可以去有海的城市生活嗎?」我問道。
時盛用下巴勾住我的肩頸,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耳垂。
「當然。」他說,「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13
海邊旅行結束后,時盛在市區租了間公寓,我們搬出各自宿舍,從早到晚黏在一起。
大學生活什麼都好,唯獨每月一次的回家最是難熬。
喬楚有些不太對勁,人越來越消瘦,也越來越沉默。
我擔心他是不是學習太過辛苦,媽媽卻生氣地摔了碗筷。
「他辛苦個屁,魂都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學競賽沒有起色,就連平時功課都落下一大截,別人都在笑話你傷仲永了知道吧!」
喬楚瑟縮在餐桌邊,聽憑挖苦。我拍撫他的肩背,卻摸到一把令人心驚的骨頭。
「媽,他本來就是跳級生,年紀比班上同學都小,不適應也很正常。」
「輪不到你插話,別以為考了個美院,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她瞪了我一眼,又轉向喬楚,「我告訴你,競賽可以先放放,功課趕緊給我補起來,一個跳級生留級,講出去都能笑死人!」
喬楚對我說,他不想上學了。
「上課聽不進去,題也不會做,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房間里,喬楚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對我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