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你不必說這種話來激我。」時臻面露不悅。
我又笑了一聲:「扯什麼淡的內幕,不過是一幫利欲熏心的國人和陰險叵測的外邦狼狽為奸相互勾結罷了,我陳七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不讓他們折幾個人回去,是我罪該萬死。」
說罷, 我不再理會時臻,靜靜地看著他,掏出腰間的槍,當他的面上了膛。
轉身離開之前,時臻一把拉住了我,薄唇微抿,指間微微用力:「阿七,你是故意的。」
對,沒錯,我在賭。
賭這薄情寡義的男人,會不會真的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
他做不到,因為他欠我的。
但他也絕非善類,用力將我拉到懷里,低頭看我,眼眸幽深,銀邊眼鏡下泛著銳利的精光——
「如你所說,我是個利欲熏心的商人,你說的那些,不足以完全打動我。」
時臻另一只手,緩緩撫上我的頭發,聲音喑啞:「他們人多勢眾,背景復雜,我若摻和進來就是拿整個時家來賭,你需要加碼。」
「加什麼碼?」
「加你。」
眼眸深沉似海的男人,手扣在我的腦后,附身在我耳邊笑了一聲:「阿七,我要你,事情結束后,你要跟我回去,永遠留在我身邊,這樣的籌碼才值得我以身犯險。」
我有些詫異,抬頭看他,猝不及防,他的唇瓣撫觸到我的耳畔,一片微涼。
「你喜歡我?」
「是。」
「年少不知陳七好,錯把秦珍珍當個寶,師兄,你瞎了那麼多年,如今總算也睜開眼了。」
時臻沒說話,我嘴角含笑,眉眼輕挑,在他陰暗不定的眼神下,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呼氣,曖昧道:「我還有很多好是你不知道的,但你應該知道,這麼多年,你會變,我也會變,我早就不是跟在你身邊的小尾巴了,想要我也可以,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我不喜歡沒用的男人。
」
「只要你把謝家那孩子平安送出去,我就是你的。」
我咬了下他的耳朵,時臻身軀一顫,下意識地摟住我的腰,耳朵和眼睛都紅了一片。
他氣息不穩,手指插入我的發間,扣著我的腦袋,低聲道:「阿七,在這世上,我能付出的真心已經沒有了,所以你不要騙我,這場賭注太大,如果你騙我,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摧毀你。」
說罷,他微微側目,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有陰狠,也有柔情。
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腰間的手收緊,力道之大,仿佛要將我揉進身體里。
「師兄,賭局尚未開始,你這種行為不妥吧。」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要求你提前支付定金。」時臻的手摩挲我的唇,輕笑。
我和時臻演了一場戲。
一場沒談攏的散場戲。
當著中谷惠的面,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耐心耗盡:「陳七,我最后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我嘲諷地看著他:「我說過了,我要帶謝燁一起走。」
一番爭吵過后,時臻冷笑一聲:「我給過你機會了,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不要后悔。」
說罷,他帶著身后幾名保鏢,轉身離開。
直到外面車聲響起,漸行漸遠,中谷惠的目光仍落在廠房門口,嘆息著對我道:「你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人嗎,早就不是了,時臻這個人,任何事都看得很清,他向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這樣的人,你指望他拼盡全力為你去犯險?別傻了阿七,他早就過了那個年齡,謝燁你救不走的。」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對我?」
「我能怎麼對你呢,好歹同門一場,我把你當妹妹看,從前你就是這樣的倔脾氣,認定的事豁出性命也要去做,總歸我是勸不住你的,但是師姐又怎麼忍心對你下手呢。
」
中谷惠假仁假義,一臉的笑:「阿七,為了那麼一個不入流的小子,你鐵了心要跟我作對麼?」
「師姐既然認為他不入流,又何必非要覬覦他的東西?依我看,你才是不入流的強盜吧,你們東瀛人,總想端著破碗去搶別人鍋里的飯,吃相太難看了,也不怕燙掉了舌頭。」
我看著她微微地笑,她臉色變了變,隱忍過后,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陳七,逞什麼口舌之快,得罪了時臻,又得罪了我,知道你什麼下場嗎?」
「哦?什麼下場?」
「放心,師姐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堆爛攤子在昆城沒收拾,知道顧家找的是你后,我給昆城那邊送了消息,蔡家來了人,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中谷惠臉上閃過嘲弄:「我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把你交給他們,但你實在是不乖,那就別怪師姐無情了,聽說蔡舅爺親自過來了,打死了人家唯一的兒子,躲了十年,也是時候付出代價了。」
11
人這一生,都會犯錯。
古人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但并不是什麼樣的錯誤,都有改正的機會。
例如,人命。
昆城蔡舅爺家唯一的兒子,幾代獨苗——蔡彭城。
他死的時候才十八歲,桀驁少年,笑容明朗,喪命在我的拳頭下。
他家住古鎮街尾,四方大院在街頭,他是蔡寶國蔡舅爺的兒子,我是陳二五新收的徒弟。
初次見面,他被蔡舅爺按著腦袋,要求叫我一聲姑奶奶,憋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