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情停留在房門聲響的那一刻。
我驚恐地看著門外,直到與提著一袋小籠包的林子標四目相對。
他很淡定,「醒了?」
我問:「你沒走?」
他瞥了我一眼,「我要是走了,你半夜被反上來的酒噎死怎麼辦?」
無言以對。
他把包子放在茶幾上,甩了甩手里的鑰匙,「你應該還有備用的吧,這串我就先拿走了。」
我瞪起眼睛,「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林子標突然歪起一邊的嘴角笑了一下,他說:「連未之,我忍到現在才動手,已經很要臉了。」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所以撈過了那袋包子就往嘴里塞。
他也知道我知道了他在說什麼,所以繼續說了下去。
「我本來想著待在你身邊就好,你喜歡喻清,跟他錯過,所以選擇了一個跟他相像的人在一起。而我跟喻清比起來,就像是兩個極端的人,你不會喜歡我,我也就從來沒有爭過什麼。」
「可是我突然發現,他們好像都沒能給你幸福。每次提起喻清的時候,你都是在哭的,所以我想,或許,是不是到了我該爭取的時候?」
我感覺自己被嗆了一下,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林子標拿起桌上的水,擰開了瓶蓋遞了過來,而后就一直看著我。
我似乎都看見了那條在他身后搖擺著的虛無的大尾巴。
我想,這就是林子標啊,永遠像個高中生一樣,又莽又沖,朝氣蓬勃。
想說什麼就說了,想表達什麼就表達了。
這就是林子標啊。
我接過水,說道:「你這是在表白嗎?」
林子標盯著我,頗有些幽怨地嘆了口氣,「我以為自打我認識你那天起,就已經表白過了。
」
「噗——」
剛喝進去的水,就被我這麼狼狽地噴了出來。
我似乎能感覺到臉上那陣火燙的熱感,「你……你能不能……」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林子標終究還是擺了擺手,然后過來拍拍我的背給我順氣。
邊拍,邊問:「你會做甜點對不對?」
「……嗯?」
「你們店里的兼職生告訴我的,說菜單上的甜點都是你教她們的,你還沒有做給我吃過。」
我瞪大了眼睛,「林子標你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嗎還吃甜點?」
「我可是照顧了你一個晚上,你看看這個黑眼圈,你看看!」林子標用食指指著自己的眼下,說一句話就靠近一分,直到被我用手擋住。
「什麼時候你照顧我,還要跟我提要求了?」
并不是真的有恃無恐,但我還是這樣開玩笑道。
「欠我的都是要還的小連,這幾年你欠我的感情,我都要計較起來,讓你還回來了。」
「那我要是還不起怎麼辦?」
林子標頓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剛剛還擺起來的氣勢一下子又癟了回去。
「還不起……那就少還一點,但還是要還的。」
「連未之,其實我真的還蠻小氣的。」
(30)
不知道用「黏」這個字眼會不會不太好。
總之林子標亦步亦趨跟著我到了咖啡店,像是生怕我跑掉一樣。
拉開門,林子標探頭探腦,「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我翻了個白眼,「平時都是九點開門的,現在才七點。」
工作間的臺子以上是玻璃,人站在外邊,里邊的樣子一覽無余。
我穿上了掛在墻上的圍兜,開始準備食材。
林子標撐著下巴,手肘支在臺子上,隔著玻璃看我。
我被這道目光擾亂的集中不起注意力來,于是伸手敲了敲玻璃,「你要是閑得慌,就進來打兩個蛋。
」
「好咧!」林子標屁顛屁顛地說。
可是筷子一拿到手,聽那敲碗的頻率我就知道事情不對。
「打雞蛋你不會嗎,打雞蛋?」
「不會呀。」
我瞪了他一眼,心里想不通怎麼可以有人這麼理直氣壯地說不會,還笑得那麼開心。
「你要這樣……這樣子。」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努力掰成正確的傾斜姿勢。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林子標的手有那麼大,大到讓我覺得我們就是礦泉水瓶和養樂多的對比。
「誒對,會了嗎,你就這樣攪——你看我干嘛?」
我邊說邊抬頭,卻意外對上林子標略顯呆滯的眼神。
「啊,沒事。」
他倏地抽回手,又立馬轉身往外邊走,「我去外頭打,打完了再還你。」
我看著那點從耳后延伸到脖子的紅,腦子里突然彈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他這是,害羞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上邊還沾著水珠,我又不解地抬頭看了看那個有些慌亂的背影。
所以,林子標等于,純情少男?
想到這里,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子標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你笑什麼!」
我:「笑你打蛋技術真菜。」
那道身影頓了一下,大概是分不清我揶揄的到底是廚藝還是耳紅,他加快了步伐躲到離工作臺老遠的收銀臺去了。
等到林子標得意地捧著一碗蛋液伸到我面前時,其他的料也備得差不多了。
「怎麼樣?」
我往里瞥了一眼,認真的評價道:「雞看了都覺得死有余辜的程度。」
我嘆了口氣,接過那只碗,「還是我來吧,你去坐著。」
「不需要我幫忙嗎?」
「求求了,消停會。」
林子標百般無賴地坐在桌子旁往這邊看,也許這次是距離遠了,沒有之前的壓迫感,我也能集中注意力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