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我毫不客氣地在他手腕處咬了一口。
瞬間被我咬破了,還滲出一點血。
他繃著臉,一動不動,眉頭都沒皺一下。
「咬夠了?不夠還有。」他換了一只手,讓我咬。
「我的牙印好看嗎?」我笑著問他。
他抬起手,仔細看了一眼,笑了,「還挺好看,隨主人。」
沒見過被咬成這樣還笑得出來的人,有病。
他又陪我待了一天,就去了學校。
而我留在我爸的醫院繼續住院觀察。
我沒那麼脆弱,掛著吊瓶在醫院走廊瞎晃。
住院七天,我看到了我爸搶救車禍被碾壓得渾身是血的病人。
也看到了挺著大肚子,卻抱著被水淹的孩子的孕婦。
還有白發蒼蒼但還守在兒子身邊的老人。
我爸真的很忙。
每次看到他,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奔走在急診室,但是一看到病人,精氣神立馬來了。
看著他囫圇吞棗地吃幾口飯,吃不好睡不好,疲憊不堪,卻又強行上班的樣子,我覺得他活該。
我不理解。
可是,他即使再忙,再累,半夜忙完都會來我的病房,牽著我的手,又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而那個時候,我只能裝睡,也不敢動。
第二天,我的床頭多了幾本書。
《故事會》《少男少女》《萌芽》。
我不知道他從哪里去弄得這些幼稚的書,我早就不看了。
他還以為我在初中呢。
有時候,床頭也會多一些零食,辣條,大大泡泡糖,喜之郎果凍,全是我小學愛吃的。
我看著這些東西發呆。
他對我的認知,一直停在我的小時候。
他徹底錯過了我的青春期。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怪誰,怪他太忙,怪我媽不讓他見我,還是怪我自己太過叛逆,最終和他們越走越遠。
這個世界,好像沒有人能懂我了。
27
我又睡了。
腦震蕩過后,我變得嗜睡。
等我再次醒來,我聽到了姜妄和我爸的聲音。
「最近每晚有自己按摩嗎?」
「這樣敲打,有感覺嗎?」
「有一點,有點麻。」
他們倆在旁邊的病床,認真地做著檢查。
這畫面看起來竟然異常的和諧。
和諧到他們倆像是真正的兩父子。
「麻就對了,至少說明還是有一絲希望的,別灰心。」我爸拍著他的肩膀。
「那,要是我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叔叔你還會同意我跟石念在一起嗎?」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叔叔不想騙你,但是一個人如果一方面有缺陷,其他方面就得突出,要不然叔叔肯定不能同意。」
「我懂了。」
「身體殘疾不是致命的,一個人無所事事,破罐子破摔,心理殘疾才是致命的。叔叔希望你不要放棄希望,和念念一起好好學習,找到自己的人生價值。」
后面姜妄沒再說話,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后來,他過來給我剝橘子,我看見他眼眶有些紅。
「別聽我爸說的。」我安慰他。
「我沒事,你爸說得很對。」
「他對什麼對,他都不管我的,你別在意。」
「石念。」他突然認真地喊我的名字。
「怎麼?」
「沒什麼。」他欲言又止,「等你出院,我來接你。」
「好。」
那天過后,姜妄來的次數少了。
每天只有下晚自習后來看我。
來醫院的時候,他也總是和我聊會兒天,就又繼續看書了。
「你為了你爹的股份來真的?」
他看了我一眼,「算是吧。」
「石念,你有想考的學校嗎?」
「有啊,清華北大吧。」我吊兒郎當地回他。
他最近太愛學習了,我不太適應。
「這個好難,有別的學校嗎?」
「家里蹲大學?」
他不說話了,嘆了一口氣,「還是前面那一個選項吧,我得被你弄死。」
「你還真去考?」我笑著問他。
「嗯。」
他瘋了。
肯定是被我爸刺激了。
28
出院以后,我被我媽趕出來了。
我搬去了我爸那邊。
他還住的是小時候,我們家住的房子。
又老又破,又沒生氣。
我卻總能回想起小時候一家三口在家的時光。
「怎麼沒換房子?」我問我爸。
「沒時間,換了也沒機會住。」我爸解釋。
可是我卻看到他把唯一的一張全家福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木質的相框,被撫摸了太多次,變得锃亮。
「我就晚上回來,睡幾個小時,你帶誰回來都可以,可以當我不存在,我不會打擾到你們。」
「爸爸不會帶誰回來,你安心地住。」他把鑰匙交給我,「我平時一周大概兩天在家,你晚上睡覺記得反鎖門,有事情 24 小時給我電話。」
「嗯。」
我回到以前的房間,發現被子是新買的,公主被。
難為他一個大男人還去給我買這麼少女心的被子。
躺在床上,我陷入沉思。
我爸爸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明明這一生,我很恨他,他完全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但他現在看起來,又像是在盡力地討好我。
我不懂。
29
回到學校第一天,我就感覺到同學在偷看我。
一邊偷看,一邊三五成群地討論。
我沒在意。
去廁所,我的門卻在外面用東西抵住了。
「你們有病吧?」我破口大罵。
「石念,你才有病,你病入膏肓了把,誰都勾引。」一群女生在門外說我的壞話。
「我勾引誰了?」
「張靜跟你這麼好,你還勾引她爸爸,天啊,你真惡心。
」
「是啊,難怪張靜要推你下樓,換作我,我非得推你下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