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安慰我,卻這麼來了一句:「石念,你有沒有被那個已經不重要了,全校都說我在當接盤俠,我好丟臉。」
真相不重要了,討論的人多了,輿論才是真相了。
可笑。
我滅了煙,轉身下樓。
7
他叫姜妄。
才高二,身高就 182 厘米了。
一進校,就在表白墻上被掛瘋了。
就是以前這麼風光無限的人,現在卻一個人坐著輪椅落寞地坐在籃球場邊上,無人問津。
以前飛身扣籃的人,因為坐在籃筐那一側,被籃球砸得鼻青臉腫。
「小心。」
我站在他身后盯著他后腦勺看了半小時,還是伸手幫他擋了籃球。
我的手臂被籃球砸得鉆心的疼,他卻回過頭一臉冷漠地看著我。
「誰要你擋了?」
「我想擋就擋,要你管。」我也懶得跟他廢話。
他抿著唇,氣了一分鐘,「天天纏著我,你煩不煩?」
「你管我煩不煩?」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他再次心梗。
「石念,我告訴你,你就算追著我跑一輩子,我也不會喜歡你!」
「那我謝謝你。」
說完,我擰開一瓶礦泉水給他,「喝。」
誰要喜歡一個瘸子啊。
還是個傲嬌的瘸子。
他把嘴抿緊了,一副拒絕喝水的樣子。
「不喝就自己拿著。」我把水扔給他,繼續坐旁邊玩手機去了。
結果,那臭小子,還真的忍住一口沒喝。
那個傻子,這麼熱的天,不喝水,熬不過一集。
8
果然,他半夜就去了醫院。
他室友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我媽新男友的車里。
「知道了。」
「讓他鬧吧,給我半小時。」
我掛了電話,腿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是那個叔叔的。
他看到我腿上的文身,忍不住挑了挑眉。
「這是什麼?」
「想看嗎?」我笑著問。
我把裙邊拉開一些,那些被煙頭燙過的痕跡觸目驚心。
每一個煙頭上都紋了一個人的名字。
「我前男友們的名字。」我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卻一下子嚇得臉色慘白。
「叔叔想讓我把你的名字文在上面嗎?」我偏著頭問。
他趕緊轉過頭,把放在我腿上的手拿開,扶著方向盤的手都在抖。
「那個,你剛才接電話是不是有事,有事就先去吧。」
「好啊。」
我開門,下了車。
心里仍舊一陣犯惡心,摸出手機打車去了醫院。
剛到醫院,我媽就氣急敗壞地給我打電話。
我掛斷了。
「石念,你又跟你劉叔叔胡說八道什麼?他怎麼見了你就把我拉黑了?」
「我生你是來討債的吧!」
……
我看著她的信息,可以想象她歇斯底里的樣子。
我只回了一句:「你不會嫁給他。」
是的,一年后她婚禮上的男人可不是這個。
她大可不必每次分手都要死要活的。
「你是不是想逼死媽媽?」
本來對她的行為我早已麻木,可是每次看到這句話,心里還是莫名刺痛。
我干脆關了機。
9
放好手機,我推開了姜妄的門,地上一片狼藉。
他又發脾氣了。
我緩了幾秒還是進去,下一秒——
一個輸液瓶砸過來。
我的額頭瞬間被砸開一道口子,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心里火大,可是看他 180 厘米的大個子,縮在被窩里,那麼小一團。
看得讓人心疼。
「姜妄。」我坐在他旁邊叫他。
他生氣地回過頭看我,我看到他眼睛很紅。
看來是哭過了。
「你滾出去。」他聲音都在發抖。
「怎麼不輸液,你想死啊?」
我問他。
「我已經廢了。」他的語氣很輕,帶著點無奈,「我死不死關你什麼事?」
我愣了一秒。
一時無言,他說的好像沒錯。
「你想死?」我問他。
他抿著唇,氣得不說話了。
我嘆了一口氣,「想死你也得治好后自己爬上天臺。」
或許是驚訝于我的話,他盯著我看了足足一分鐘,才開口道:「你試過?」
「試過啊。像你這種瘸子,還沒爬上去就痛死了,怎麼還想讓我抱你上去?」
他沉默著不說話,臉背過去。
我以為他又要不理我了,沒想到過了會兒,他從被子里默默伸出自己的手腕。
我嘆了一口氣,喊了護士,總算是給他輸上液了。
晚上我趴在他病床前,睡著了,又做了那個可怕的夢。
夢里我媽的前男友們拉著我的手,細細地摸,嘴上贊美著我長得漂亮,微信里罵我是不知好歹的賤貨。
「念念的腿怎麼又細又長啊?」
「你媽可沒有你好看,要不然你做叔叔的女朋友吧?」
「找你是看得起你,你跟你那個媽還不是一路貨色,裝什麼裝!」
氣急敗壞的男人們看我的目光越來越不對。
我害怕極了,告訴我媽。
我媽啪的一個耳光就扇過來。
「石念,我跟你爸離婚 12 年了,你見不得我好是吧,每次要結婚了你就搞點事情出來。」
「你現在翅膀硬了,還學會勾引人了?」
10
一個巴掌把我扇醒了。
我猛然醒來,才發現,身上出了一身汗。
然后就看到我抓著姜妄的手。
他睜著眼,目光漆黑,不帶有一絲溫度。
「大半夜,哭什麼哭?我還沒死。」
我趕緊放開了,卻還望著他出神,我還未從夢里的恐懼緩過來。
他盯著我,眼里染了情緒,低著聲音問我:「就這麼怕我死?」
我一時無言,敷衍地點了點頭。
他鐵青著臉,收回手的動作卻忽然放輕,「把那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