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要反悔啊?」他瞟了眼咳嗽不止的我,低頭看書,不慌不忙。
「我,沒,沒說吧……」我結結巴巴,意圖反悔。
「哦,是嗎?」他翻了一頁,拿起手機。
「程策!」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會錄音了吧?」
「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他淡聲,放下書,翻著手機。
難不成還要放給我聽?
我才不聽!
我小跑過去,就要搶他手機。
他一手將手機舉高,另一手攬住我的腰,氣定神閑地將我帶到懷里。
「做人要實事求是,你承認你昨天說過,我就把手機給你,好不好?」他談條件。
臉上的火燒到了耳根,偏他胳膊長得很,我根本就夠不到手機。
「說是說了……」我聲音小得堪比蚊子叫。
「哦。」他滿意地笑笑,將手機扔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誒?」我剛要去拿,他就拉住了我。
「騙你的,昨天沒錄音。」
我愣愣地看著他,卻被他猛地一拉,又跌在了他懷中。
一個吻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一吻結束,我腦子迷迷糊糊,只聽到他在我耳邊輕聲道:
「昨天是沒錄音。」
「嗯?」
「但剛才錄了。」
我:「……」
「所以,別想抵賴。」
18
說是休七天假,最后程策足足休了十天假才去上班。
倪墨最近學了很多新詞,他偷偷拉著我,問:「媽媽,叔叔是不是失業了?」
我摸著他的頭問:「你知道失業什麼意思嗎?」
倪墨想了想,「就是天天沒有正事可做?」
這話放在程策身上,好像……也不無道理。
這天晚上,程策正陪倪墨玩桌游,我突然接到了老家劉阿姨的電話。
「丫頭啊,你要不回來看看啊,你們家好像遭賊了。」
「賊?」
「我最近啊,好幾天的半夜都有聽到響動,一開始以為是野貓野狗。
直到昨晚,我想出去趕趕它們,結果拉開門縫,卻看到一個影子,正從你家平房院子里翻出來。」
劉阿姨壓低聲音,「說實話,我覺得那個背影,有點像李步……」
李步?
自那天見過面后,姑姑一家再沒有聯系過我。
如果真是李步,他半夜三更跑到什麼都沒有的老房子做什麼?
「怎麼了?」程策走過來問。
我掛了電話,將劉阿姨的話講給他聽,他想了想,問我:「老家房子,有什麼值錢東西嗎?」
我搖頭,「沒有,所有重要的東西,我七年前走的時候就留了個心眼,都帶在身上了,而且當年爺爺去世后,姑姑家已經把那房子搜刮了一遍,如今是真沒有什麼了。」
「那是怪了。」
「也許不是值錢的東西,」程策沉吟,「而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這樣說來,他是在上次來見我之后才開始溜去老房子的,我那天有說……」
腦中瞬間電光火石,我猛地拉住程策。
「難道他去找的,是堂哥留下的那些東西?」
第二天,程策陪我回了老家的房子。
房子里果然有被人翻過的痕跡,而且翻找東西的人明顯極為急躁,甚至失手打碎了原本放在桌上的幾個玻璃水杯。
堂哥的遺物,堂嫂去世后,我放在了壁柜里。
這是老房子才有的那種墻體壁柜,因為墻的前方還有一個破舊屏風,一般人不知道,只會當這里是一堵墻。
我從壁柜里將東西拿了出來,和程策一個個翻看。
「難道是這個鑰匙?可如果是重要的鑰匙,堂嫂當年又怎麼會不知道什麼呢?」
程策拿起那個老舊的手機。
「這個手機,還能打開嗎?」
「應該是不行了,」我接過來,「這個手機,好像當時就摔出了車外,還是后來我陪堂嫂去現場祭奠堂哥時,從很遠的一處草叢里撿回來的,當時想找人修來著,但是沒修好。」
「當時沒修好,現在不一定不行,我去找人復原看看。」程策沉吟道,「也許里面會有一些信息也說不定。」
過了一周,手機被修好送了過來。
手機的相冊里,居然還真有一段模糊的長視頻。
錄視頻的人是李步,他戴著白手套,拿著堂哥的手機,坐在貨車的駕駛座上,整個人看著醉醺醺的。
「哥,」他攬著同樣醉得不清的堂哥嘻嘻哈哈,「今天就讓我開一下試試吧,我都拿到駕照了。」
「不行,」堂哥晃晃悠悠地擺手,「不行,不能隨便開,而且,而且,喝了酒……」
后面的視頻晃動得很厲害,但還是可以看出來,李步似乎是搶了堂哥的車鑰匙,開車上了路。
他大約是想記錄自己第一次開貨車的珍貴影像,于是一邊開一邊拿手機對著自己的臉自拍。
「哥,你看我牛不牛,第一天上路……嗝……就這麼穩。」
堂哥沒有回復,大概已經醉暈了過去。
約十分鐘后,發生了一聲巨響。
之后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那輛貨車,在一段無燈的荒涼山路上逆行,與對向的五車連撞,發生了重大交通事故,造成三死五傷,堂哥則當場身亡。
可那輛車上,最后卻發現只有堂哥坐在駕駛座上。
沒有李步。
當時人人都罵堂哥是私自出車且醉駕的肇事兇手,堂嫂受不了刺激早產,并在月子里患上抑郁,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我至今記得堂嫂那時懷著孕,溫柔地摸著肚子對我說:「你堂哥說啊,孩子以后就叫墨墨,希望他肚子里有點墨水,像小辰你一樣,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