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的臉,那張和記憶中的人重合的臉,腦子里都是他之前說過的傷人的話和一句輕飄飄的不愛了。
我覺得現在的一幕很可笑,可是心頭卻充斥著漫無邊際的酸澀。
我冷靜地看著他,抬起頭看向還紅著臉的李儒一。
我不否認李儒一十七歲那份喜歡的真摯。
但是已經沒必要了。
會動搖和不堅定地喜歡,實在是一種耽誤。
耳邊傳來我的那句輕飄飄卻又認真的「不好意思」。
我最后一次朝他微微彎了彎腰道謝,很謝謝他的喜歡,只是這次我實在是沒心情做他人生路上教他成長的女配,做那個給他人乘涼的前任。
話語說完,我就轉身離開。
我確信,心里那最后一絲絲留戀與不舍。
也隨著今天的風消散了。
轉身的那一刻,我看向了陳恒之。
他也抬著頭看著我,手里的中性筆被他攥得緊緊的,手掌都有些發白。
他眼神有些發怔,就那樣在原地看著我,像是被主人丟棄的寵物一般,他勉強扯出笑來,故作鎮定的像是在等待一個最終審判。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著,直至走到他面前。
而我看著他,俯著身,低頭看他
「陳恒之,我改變命運了。」
我看到,在我說出口的那一剎那,陳恒之松開了握著緊緊的筆。
20
重回高中,很多遺憾有了可以彌補的機會,也讓很多選擇也有了重新思考的余地。
一路不敢停歇地奮筆疾書,只是因為知道結局一分一段是個什麼樣殘酷的事實。
一分其實分開的是無數千萬條不同的人生路,是可以選擇的余地。
這三年,我天天在唐豆豆耳邊耳提面命地說著戀愛腦的危害,生怕她這次又讓人騙了。
九年前她被家暴的一身傷的樣子還讓我記憶猶新,我時刻警惕著她的動靜。
和上輩子最大的不同是我選了文科,也如愿進了一個很好的班。
陳恒之一直都很喜歡醫生這個職業,所以還是和上輩子一樣選了理科。
說起陳恒之的后來,上輩子的我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大學,學了什麼專業,從事什麼樣的職業。
我只問過他有沒有談戀愛,當時問他的時候我覺得后槽牙都開始酸了,我酸溜溜地盯著他,生怕他說自己談了好多個。
心里想著沒事的,陳恒之這麼優秀的話,談八十個都很正常呀,可是一邊還是感覺咬牙切齒。
記得當時陳恒之看著自己把自己氣成河豚的我,失笑地捏了捏我的臉,說自己上輩子好像一直都很忙,哪有時間談戀愛。
我看著他還是難免難過,我未曾參與的那九年,陳恒之就像是在沒有我的另外一個時空。
沒有交集,沒有后續,不留給我一絲絲窺伺的契機。
在高三的一個很普通的晚上,我解開了這個疑惑。
那天晚自習還有三十分鐘下課。班里很安靜,還有八十幾天就要高考了,大家都忙著查漏補缺,教室里只有唰唰的翻頁聲。
忽的一下,在燈管閃爍了一秒之后,嗡的一聲,突然燈全滅了,教室在一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隨即,不知是誰在走廊高喊了一聲停電了,隨即就有年級主任匆匆在各班巡邏說因為電路問題停電,讓大家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聽到了似乎是要穿透天花板的尖叫和歡呼,口哨聲一聲似一聲地高,還有人拍著桌子唱起了歌。
教室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我看見無數人拿著手電筒在走廊蹦蹦跳跳高興的亂跑,那股開心勁兒不像是停電了而是返祖了。
無數人掏出了自己桌兜里的手電筒開始照射著對面教學樓的走廊。
我也笑了笑,收拾起來桌子上的書,準備等著陳恒之過來找我一起放學回家。
而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剎那,眼前的場景忽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課桌、書本、講臺、歡呼著的人群,在那一秒全都消失不見,眩暈的腦袋看著眼前換成了一處醫院,而我身處的地方像是在一個走廊,那頭頂上燈忽明忽滅。
耳邊還是一片嘈雜的聲音,在短暫的幾秒過后突然沉寂,鼻尖似乎還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還沒有高考,還沒來得及和陳恒之說我喜歡你。
我呆滯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麼辦。忽地看見遠處走來兩個人影。
其中左邊的人影十分熟悉,越來越近,我終于看清楚了來人的臉。
他穿著一身白大褂,看著生硬而不好靠近。冷峻的臉上露出些疲憊來,那雙眼還是一如少時般清澈。是我未曾見過的,更加成熟的陳恒之。
不過他似乎是看不到我一般,他和旁邊的人聊著天,我聽到了耳旁傳來兩人的聲音。
「陳恒之,我說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連女朋友也沒見過你談一個,你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