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還在滔滔不絕「大人大恩大德小娘子無以為謝……」
還沒等我說完來世給您做牛做馬,他就開口了
「所以你要以身相許嗎?」
在學校的走廊上,旁邊還有來來往往的同學嬉戲打鬧,遠處還能傳來很多聲背單詞聲、解題聲、老師訓斥聲,還有商討放學吃什麼的聲音。
而我只聽到了陳恒之的那句話。
我微微張著嘴,似乎忘了合上,眼睛也不自覺地抬眼看向他,我感覺這時肯定有哪處的火山噴發了,不然怎麼我感覺我踩著的地都有些顫動。
我看著他,他依舊是眼里含笑,但是我卻覺得他認真又嚴肅地在問我。
真是一道霹靂的天雷頓時閃現,不須一會將那個名為心的城市攪得支離破碎,我無比確信地看見本該堅如磐石的那座矗立在心口的巍峨高山,就那樣被劈開了一道裂縫。
沒有下雨,只有隱隱閃現的光。
他在等我回答,而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見我一言不發,他也沒為難我,只是繼續往前走著,走了一步,見我沒跟上,他就停在了那里
我看著他,走廊外,正好趕上落日余暉,而他逆著光,如同神的使者,披上了霞光萬里,而他山川湖海,似乎只為我而來。
我一言不發,只是默默跟上了他的腳步,循著光的方向走去。
放學,我照例麻溜利索地抓起掛在書桌邊的書包,掏出兜里的電動車鑰匙,就準備回家去了
突然看見前桌的陳恒之剛收拾好東西,只不過是用單手。
我一拍腦袋,人家白天怕我受傷替我擋了球,估計胳膊現在都在疼。
這樣子他也沒法騎車,坐公交再給他擠壞了怎麼整。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沒良心地當個白眼狼,我于是靠在了門框上,決定等等陳恒之,在他胳膊沒好的這段時間,我送他回家好了。
陳恒之剛抬起頭,就看了等在門口的我。
我笑嘻嘻地給他揮了揮手,晃了晃手里的電動車鑰匙,還給他做了一個胳膊受傷好痛心的表情,最后示意他跟上。
他倒也沒說話,只是笑著看著我,最后扶了扶單肩背著的包,大步走到了我旁邊,和我并肩前行。
外邊冷得很,路上還有些結冰,高中放學放得晚,又是隆冬,天色已暗,太陽都落山很一會了,只有還沾了點余光的云漸漸西沉。
車上還有個備用頭盔,我遞給了陳恒之,他也乖乖地戴上我的粉色頭盔,長腿一躍坐在了后座。
問清楚了他家地址,才知道他家和我家蠻近的。
我上輩子好像卻沒注意到,很少能偶遇他,我啟動了車子,車速已經很慢了,但是因為不經常載人,總是感覺有點重心不穩。
他手臂又受傷了,摔了可怎麼辦。
我擔憂地皺著眉頭,還是側著頭沖他說
「抱牢我,不要摔了。」
后座的人好像猶豫了一兩秒,然后一只胳膊輕輕環住了我的腰。
就這樣天天放學我都先送陳恒之回家,中途有天他看見我凍得紅紅的手,第二天就送了我一雙很可愛的手套,粉色的上邊還有小貓。
很快就期末考了
照例是要布置考場的,得把桌兜所有的書都清理出去搬到資料室去,因為書很多還得搬好幾次,有的直接都堆到走廊邊了。
每次考試都會按照學號留五個人布置考場,比其他人晚回家。
我和陳恒之學號挨著,他 23 號,我 24 號,他恰好是男生的最后一位,而我是女生第一位。
我們兩被老師安排的任務恰好也是一起的,他負責核對座位號,我負責貼座位號。
其他拖地掃地負責考場清掃的同學搬好桌子就可以走了,我們兩負責收尾工作。
還剩最后一個沒貼了,人都已經走光了,就剩我和陳恒之了,我剛笑著和離開的同學揮完手,回頭就看見了還在認真低著頭校隊的他。
窗戶開著,風徐徐地吹,他穿著校服。
可能也是注意到了這長久的寂靜,他抬起了頭,看了過來。
我心跳漏了一拍。
下午照例送他回家,路上我想著考試,都有些煩躁,嘴上不自覺地就念叨了起來。
送到他家樓底下,我已經準備給他揮手騎著車子回去了,他還站在原地,我有些疑惑,他突然扶著我的車把手,低頭看著我
「秦婉,不要擔心,不難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像一條扭曲的蟲子,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腦子里全是陳恒之湊近的臉和說話無意噴灑在我脖子那里的鼻息。
我抓了抓頭發,有些郁悶地坐了起來。
我覺得我心挺亂的,莫名其妙地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傻子,我想他是有點喜歡我的。
但是我又不敢妄下論斷,雖然多活了那麼多年,還是依舊問不清自己的心里在想什麼。
自從和李儒一分手以后,我覺得我好像喪失了喜歡一個人的能力,我覺得我很難再為誰付出真心了。
可是白天那心的悸動,我又怎麼能騙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