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按理說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去當一個殺手,我怎麼能站在一個正常人的角度去衡量李碎這種變態?
胡思亂想間,我又想起了爸媽。
他們這輩子就我一個獨生女,含辛茹苦把我養大,直到我開始工作賺錢,家里才終于寬裕一點,我的突然失蹤會給他們造成多大打擊?他們要是急病了怎麼辦?要是沒人照顧他們怎麼辦?要是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怎麼辦?昨天中午我還在抱怨我媽做的紅燒魚太咸,我媽答應晚上重做,保證合我口味。而我卻在回家的路上碰見了殺人魔李碎。
我可能再也吃不到媽媽做的紅燒魚了。
早知道就不瞎抱怨了,應該心懷感激地全部吃光才對。
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我捂住臉,克制不住地哽咽起來。
我知道我不該哭,萬一惹惱了李碎,隨時可能被殺。可越是想忍耐,眼淚就越兇猛,完全不受控制。我以為自己這次肯定難逃一死了,卻發現李碎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兇巴巴,而是面無表情地遞過來一塊手帕。
我沒敢接過那塊手帕,誰知道他用那個擦過多少人的鮮血。
“我去洗把臉。”我小聲說,起身走進了衛生間。
用冷水澆完臉之后,我清醒了幾分,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眼睛腫得像核桃,頭發軟爬爬地貼在臉上,人不人鬼不鬼,慘極了。
走出衛生間,天已經半黑。看著半躺在床上的李碎,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個屋子里,只有一張床。
我頓時呆立原地,想起以前經熟人介紹相過幾回親,結果其中一個相親對象才第二次見面就約我去開房,被我大罵不要臉,潑了對方一臉奶茶。
可現如今,我卻不得不跟一個殺人狂魔孤男寡女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且還只有一張床。
我敢潑李碎一臉奶茶嗎?
我不敢。
我只敢裹著毯子躺到地上,哆哆嗦嗦道:“我睡地上就好。”
李碎懶懶地翻了個身,當我是空氣。
……
該不會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我睡同一張床吧?
是我自作多情了?
無論如何,我暫時安全了。
躺在又硬又涼的地上,我不禁傷心欲絕。
溫馨舒適的家,沒了。柔軟的床鋪,沒了。手機電腦,沒了。化妝品衣服包包,沒了。笑容和煦的心儀男同事,沒了。就連平時不當回事的肯德基麥當勞,也沒了。
之前種種仿佛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后,我只是個被困在幽林深處的傀儡。
憤恨,無助,不甘心。
我怎能甘心?
床上的李碎半天沒有動靜,應該是睡著了。
我當機立斷爬起來,決定積極自救。門窗都鎖著,冒然逃跑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須要智取。
第一步,先把李碎砸暈。第二步,用他的手機報警。第三步,找出鑰匙逃走。
尋覓了半天,刀具之類的鋒利物品都被鎖在了抽屜里,只有桌上一個水壺比較適合當武器,我立即舉起水壺準備揮向床上的李碎,卻發現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正直直盯著我:“做什麼?”
嚇得我立即放下水壺,退后好幾大步,賠笑道:“我想問您喝不喝水。”
“過來。”李碎沉聲道,銳利的眼神似乎要把我身上戳個洞。
我冒出一身冷汗,膽戰心驚地挪回床邊,還沒站穩,就被他用力拉向床鋪。
李碎將我牢牢壓制在身下,一只手移動到我的脖頸,緩緩掐住,冷聲道:“之所以不綁住你,是因為根本沒必要,你的行動全部在我掌握之中,你心里在想什麼,我也全都知道。
我討厭與人接觸,尤其是不聽話的人,如有必要不介意多殺一個。所以,別干傻事。”
我拼命點頭。
李碎松開了我,在我身邊躺下,順手關掉了床頭柜上的臺燈。
整間屋子頓時陷入黑暗,仿佛在眼睛上蒙了塊黑布,什麼也看不見,除了屋外呼嘯的風聲,什麼也聽不見。
絕望一點一點包裹住我。
就算我剛才逃出去了,也會被黑夜中的幽林活活吞噬吧。
第三章
轉眼已經半個月過去了,仍然沒人來救我。
期間李碎出過幾趟門,拎著那個裝滿兇器的皮箱子,一襲黑衣消失在幽林。當然,臨走前他總會把門窗鎖得緊緊的。
我曾試圖找東西把門窗砸開,無奈這間石屋的構造十分堅固,除了鑰匙,根本沒有其他開門的法子,只好暫時放棄。
難以想象李碎是如何在幽林深處把這屋子造出來的,甚至還通了水電,連馬桶都有,除了沒有手機玩比較無聊,其他部分便捷得就像景區休息室。
李碎經常拿出箱子里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個加密文件夾,認真查看著什麼。電腦似乎并不能聯網,估計幽林深處也不可能有什麼無線網。我無數次想湊過去偷看,又無數次被他瞪了回去。不過猜也知道,李碎看的一定是即將被他殺死的倒霉人資料。
至于那部手機,李碎平時從不拿出來,也沒見他跟誰通過話,但只要短信提示音一響,他便會立即動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