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露營那晚,我和周謹的秘密被曝光了。
夜幕降臨,同行的朋友們圍在篝火邊,玩起了「我有你沒有」的游戲。
輪到的那人舉手壞笑道:「我沒有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接過吻。」
同行之中有一對情侶,這個問題明顯就是針對他們的,于是在場其他人都「嘿嘿嘿」地縮回一根手指,起哄準備看熱鬧。
就在小情侶們小臉通紅準備喝酒受罰時,忽然,提問者大呼:「謹哥,你怎麼也舉著?」
瞬間,所有人齊刷刷看向坐在篝火另一頭高瘦的身影,集體瞳孔地震。
眾目睽睽之下,周謹的右手仍舊悠然地伸著三根指頭,漫不經心,卻明目張膽。
「謹哥,你……」
「對,我有過。」周謹一臉淡定,目光不慌不忙地投向了此刻只想在沙灘上挖個大洞把自己埋進去的我,聲音里憋著壞,
「黎禮,你玩游戲怎麼耍賴呢?」
我:「……」
淦!
1.
關于和周謹……親密接觸這事兒,我承認是我先動的手,但事發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期間誰也沒有再提過,我以為「當作無事發生」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沒想到……這廝居然當眾拆我臺!
此刻,原本其樂融融的篝火現場被他兩句話攪得亂作一團。
「臥槽臥槽!」
「他剛才說啥?」
「我沒聽錯吧?周謹和黎禮……竟然真的……!」
「你和我哥什麼情況!」坐我旁邊的是周謹的表妹顧瑤,她一把掰過我的肩膀瘋狂搖晃,晃得我真想當場去世。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剛才提問的徐南把手里酒瓶一扔,大著舌頭望向周謹,「謹哥,你……你們這是在搞……搞地下情呢?」
周謹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他拿起手邊的啤酒喝了兩口,放下時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著易拉罐罐身,咯啦咯啦跟玩似的。
「罰過了。」周謹面不改色,眼睛始終看向我,那張清俊冷感的臉在火光映襯下多了幾分惑人的生動,「順便替她也喝了。」
這下,現場炸得更歡了。
「不地道!你以為這事兒光罰酒就能糊弄過去嗎?大家一起長大的,居然瞞著我們所有人!」
「那什麼,謹哥禮禮,其實我從小就磕你倆的 CP……」
「禮禮,原來你真是我嫂子啊?」顧瑤挽著我的胳膊,又驚又喜。
還你餃子呢……我蜷縮在原地,腳趾能把人字拖鞋給摳斷了。
一群人圍攏過來,嘰嘰喳喳,好不歡騰。
「不對吧禮禮,謹哥生日那天,你帶過來那人不是你男朋友嗎?」徐南喝多了酒,暈乎乎地撓頭道,「我還以為你倆是一對呢。」
漂亮,哪壺不開提哪壺。
話音落下,原本熱鬧的氣氛像突然被一盆冷水兜頭潑滅,眾人面面相覷,眼神來回游走,安靜得很詭異。
一瞬的安靜讓徐南醒了酒,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他怯怯地朝周謹方向瞅了一眼,挪著步子往人堆里縮。
「問得好。」周謹開口,眼里映著不斷跳動的火光,「所以禮禮,我和他之間,你選誰?」
在被周謹灼熱的目光烤化之前,我選擇落荒而逃。
2.
我和周謹,還有一同來海邊旅行的朋友們,都是一個院里長大的發小。在這群人之中,唯有我和周謹的關系最為特別一點。
我們出生在同年同日同時同分的同一家醫院里,他比我早正好一個月,不知道這算不算某種冥冥之中的巧合,總之他后來事事都壓過我一頭。
在院里的長輩之間,我爸媽和周謹爸媽又是大學時的好友,據說當年兩對小情侶各自手牽手逛校園時,對著廣場上的碑石突發奇想,當場約定將來生了孩子,要以碑上的刻字來命名。
那碑上刻的是校訓:嚴謹敦行,崇禮明德。
于是乎,我和周謹順理成章地各分得一字。
以前,這兩樁事情被周圍的人當作趣談,反復提起。
「老周老黎,你們兩家這麼有緣,干脆結親算了。」
「就是,上哪找這麼巧的事兒啊。」
「周謹,長大后讓黎禮給你當媳婦兒好不好?」
從記事起,我和周謹經常像兩只陀螺一樣,在大人們的打趣談笑中來回旋轉,有時候被轉得暈了,我也會極其天真地問上一句:「是不是像爸爸媽媽那樣,天天睡在一起就是結婚了?」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大笑起來:「黎禮,你長大后想和周謹結婚嗎?」
我當時認真想過,整個夏天我和周謹經常擠在一張小床上睡午覺,那是不是已經算結過婚了?我睡覺的時候喜歡抱點什麼東西,一般是床頭的大黃狗毛絨玩具,但如果床上有周謹,那必然要摟著他的腰睡,話說周謹身子軟乎乎的,比毛絨玩具抱著還舒服,雖然有好幾次,我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他偷摸將我的胳膊從身上移開……
思來想去,和周謹結婚好像也挺不錯的,于是我點點頭:「嗯,也不是不行。」
……
「不行,堅決不行。」周謹拒絕我的時候,語氣不容商量。
「啊?為什麼不行?」我繞著他朝前朝后跑,「你不想長大以后和我結婚嗎?」
「不想。」
「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依不饒,干脆堵在他面前,「我們不都一起睡過覺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