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人很多,我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一下子就跌入了傅司呈的懷里。
「當心。」他一把扶住我的腰,幫我站直。
我尷尬笑笑,抬起頭想說聲謝謝,可抬頭就正好看到他正低著頭看我。
眼里像是有星光。
讓人沉溺其中。
我覺得我是不是醉了,所以腦袋開始各種胡思亂想。
咚咚咚的巨大音樂聲依舊在繼續,可是我好像什麼也聽不到,只聽到自己心臟如鼓點。
忽然,音樂一換,變得舒緩。
剛剛無比躁動的人們,在這一刻都溫柔浪漫起來。
我突然意識到剛剛看了他很久,于是立即低下頭來,不敢再看。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
只是我好像聽到了他的輕笑聲。
哼!
我有些惱怒,故意踢踢他的腳,他卻只是笑著帶著我在舞池里晃。
音樂緩緩流淌,燈光晦暗。
從我的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喉結。
由喉結下來的,被他微微扯開的襯衫領口。
我只掃了一眼,就正好看到了他領口下凸起的蒼白鎖骨。
臉不爭氣地紅了。
「怎麼了?」他胸腔震動,發出聲來。
我立即掉轉視線,眼睛到處轉悠。
并且撒謊道:「沒有。」
實際上我眼睛都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了。
他忽然笑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臉更燙了。
可是我不說。
我就不說。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在這里晃著。
直到這一曲即將結束,他忽然在我耳邊問道:「姜夢,我可以抱你嗎?」
他的氣息溫溫熱熱地噴在我脖子上,癢癢的,還帶著些許酒味。
我要爆炸了。
「可以嗎?」他催促道。
「嗯。」我胡亂點點頭,毫無章法。
下一刻,他就俯下身來,把我整個人抱在懷里。
這個擁抱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他的體溫透過衣裳溫熱地傳來,我感覺到兩顆心都在跳動。
我們抱了好久。
直到下下首歌結束了,他才放開我。
我能感覺到他在看我,可我卻不敢看他。
「累了?」他問。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只知道胡亂點頭。
他輕笑一聲,握著的我手,護著我從舞池里出來,重新回到卡座上。
他還在看我。
我不知道要干什麼,于是趕緊拿起一杯酒開始喝。
可他的視線還在我身上。
「咳咳咳……」
我一不小心嗆到了。
他伸手拍拍我的背,幫我順氣。
我用了好一會兒才停止咳嗽。
看看一邊的他,我沒忍住笑了。
他伸手揉揉我的腦袋,也笑了笑。
我們繼續喝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只知道走出酒吧的時候,外面的天早已黑漆漆的。
還下起了雨。
遠處不知道哪家人在辦婚宴,無比熱鬧。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我提著被紅酒潑臟的裙子,在雨中攔下他車的那一天。
現在的我和那時候的我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84一輛車停在我們跟前,車窗搖下來,露出安森的臉。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傅總,姜總,我來接你們啦。」
安森說完還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笑。
我和傅司呈一起坐進后座里。
從剛剛關上車門,前面的安森就發問:「傅總,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你說呢?」傅司呈則是看向我。
「我不知道。」有點昏昏沉沉的。
「這可不能不知道呀,這邊不能停車。」安森在前面說。
「隨便逛逛吧。」最后傅司呈說,「去哪里都可以。」
聽到他這句話,我猛地抬起頭來。
然后就一下撞入他的眼里。
我們兩個人對視著,車窗外是滴滴答答的雨。
一切都和那天更像了。
我一個沒忍住,開口問——
沒想到他也同時開了口——
「你是不是……」
然后我們兩個人又同時停下,互相看著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車子里一片寂靜,前面開車的安森像是不存在一樣。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傅司呈開口道:「我又想起了那天。」
「我也是。」我說。
車窗外是由滴滴點點匯聚生產為一束束的雨珠子。
車里是我和他。
現在我們就如同那夜一樣,在這個城市里漫無目的地穿行。
「好神奇啊。」我說,「有種穿越時間的感覺。」
他點點頭,然后靠坐在椅背上。
我也學著他,有樣學樣。
我們的酒都喝了不少。
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著還是醉了。
「現在想想那一次的見面,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這一段時間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總感覺好像過去了很久一樣。
恍若隔世,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好在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今后我也還能向著更好的方向前進吧。
就像他曾經對我說過的,人生總是要失去什麼,然后明白了一些道理。
「這段日子你開心嗎?」傅司呈的聲音傳來。
我側過身子來,一邊前行一邊看他。
他也看向我。
在他的背后是飛馳而過的風景,和一盞盞不斷退后的路燈。
他的側臉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輪廓分明。
「我不開心。
」我說。
看起來好像我已經成功讓那些曾經欺侮我的人受到懲罰,可是我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我還在擔心外公,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