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說話,只剩下隧道里呼嘯著略去的燈光明明暗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忽然說——
「你還是第一個把我當司機,給我小費的人。」
我看看他,忽然又想起來那天晚上的事情,有些難過。
那或許是我人生迄今為止,最狼狽的時刻。
「謝謝。」我說。
垂下眼,避開了他。
「謝我什麼?」他的聲音傳來。
「謝謝那天你載了我。」我說。
其實不是的。
我要謝的,不僅僅是他那天愿意載我,給了我一個暫時逃離所有的避難所,還是因為他的那句話——
「重新開始吧。」
他或許并不知道,他的那句話,在我之后的許多日子里,一直成為我心里的支柱。
時常想起。
正當我走神,忽然,他伸出手,就要觸碰我的臉。
我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是最后克制住了,坐著沒動。
他把我臉上一縷發給撥開,然后不知道為什麼拍了拍我的腦瓜。
真像拍只小狗。
我不高興地皺眉。
「不用謝。」他說,「而且你也給了我小費。」
他笑,在這樣的氛圍下看起來很好看。
讓我有些瞇了眼。
他若有所思,然后忽然湊近,我這次沒忍住,往后縮了縮。
他卻笑得很開心。
我惱羞成怒,把他往旁邊推,還想揍他。
「看起來小小一只的,可是兇得很。」他一邊躲一邊說。
「知道就好。」我這才放過他。
不過打了他幾下以后,車里的氛圍好像也沒有那麼僵了。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傅司呈,最近剛回國接管傅氏。」他說。
「我叫姜夢,J&Z 未來的主人。」
J&Z 是我母親公司的名字,用的是她和周志成的姓氏組合,姜&周,后來就算是我媽沒了,周志成也一直用這個公司名,這也是他在所有人面前樹立深情人設的手段之一。
「走吧,請你喝咖啡,我知道有一家氛圍很好。」他說著,捏捏我的臉。
我真是不高興他捏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好像挺開心的。
內心很矛盾。
最后我還是和他一起去和咖啡了。
而且相處得很愉快。
傅氏在 A 市只手遮天,我本以為傅司呈會很難相處,沒想到現在看起來還挺好的。
他也表達了對我的欣賞,以及認為我之后會成功拿回 J&Z。
我們不僅僅喝了咖啡,之后還一起去兜風,說了很多話,最后送我回家。
我在門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又看看手機上剛剛傳來的關于他的一系列「事跡」,覺得他這個人很復雜。
我讓自己不要多想,轉身要走進家門,正在這時——
「嗡嗡。」
我的手機響了。
我看了看,是秦遇的來電。
20沒有任何猶豫,我掛斷了電話。
我走進家里,先去看了外公,然后又和何律師溝通了一下,走回自己的房間。
在這期間,我的手機一直在不斷振動。
嗡嗡,嗡嗡……
是秦遇的消息。
一條又一條,連續不斷的消息。
我拿了水杯打了水,一邊喝一邊看消息往房間走。
秦遇:「夢夢,你把我去見你事情告訴周詩詩了?」
秦遇:「夢夢,周詩詩對我發脾氣了,她質問我是不是出去亂搞了,夢夢,你給我個準信,我要怎麼回答?」
秦遇:「夢夢,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否則就不會故意讓周詩詩知道了,我心里很高興。」
秦遇:「夢夢,只要你給我肯定的一句話,我現在立即把周詩詩給甩了,你知道的,我愛的人是你。」
秦遇:「只要你答應我,我現在就在周家給你收集公司所需要的證據,我知道你現在需要這些。
」
……
我簡直笑出了聲。
他真以為天底下就他最聰明。
他真以為我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就是——我跟他,他就和周詩詩分開。
以及——如果我不給他準信,他就繼續和周詩詩在一起。
騎驢找馬?
還拿幫我收集證據作為交換。
真是美得他。
只不過現在他既然能對我說這樣的話,就代表他已經和周詩詩解釋清楚了,否則現在他就會被掃地出門。
我想了想,沒有回復,也沒有把這些消息再匿名發給周詩詩。
我要做的,是吊著他們。
直接打擊他們太容易了,我怎麼會讓他們那麼輕松?
周詩詩已經收到了我的匿名信,就算是秦遇解釋清楚了,但是這事兒已經在她的心里種下一粒懷疑的種子。
如果我現在給周詩詩發實錘截圖,很有可能周詩詩就憤怒地要和秦遇離婚。
這可不是我現在所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周詩詩在猜忌、憤怒、自我懷疑中不斷掙扎。
甚至我根本不需要再做什麼,她就自己把自己逼上焦慮的巔峰。
直至瘋狂。
21我放下手機,看著陽臺外的景色,享受時間流逝的平靜。
……
后來的一些日子,一切的發展都十分「有趣」。
在我聯絡母親曾經的支持者時,秦遇給我發消息,約我出來吃飯。
在我和公司的一些人私底下來往,與他們談條件時,秦遇給我表忠心。
在我和外公的人不斷推進進度時,秦遇給我發小視頻,哭泣著說自己有多想我。
他還給我發了很多小作文。
每天都有至少一篇。
他無數次在回憶我們當初在一起時的美好。
所有點點滴滴,以及所有的快樂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