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做夢了。
清早起床時,裴衡已經不在了。
我以為他忙著去工作,結果看到他正在廚房里做早飯。
倒是稀奇。
吃完早飯,我打算出門時,他也穿上了外套。
「你要去上班?」還真是勤勞的老板。
「不是說要去時露的訂婚宴嗎?」裴衡邊說邊拿上了鑰匙。
「你要和我一起去?」我有些奇怪,他很少跟我一起去見朋友或參與相關場合。
「不可以嗎?」裴衡臉色微黯,反問道。
「那走吧。」我不欲多言,反正他去不去都無所謂,他想去我也沒必要攔著。
一場訂婚宴,時露卻包下了酒店最高檔的一個廳,把在江市的親戚全都邀請過來。
訂婚現場以白色和藍色為主色調,氣球羽毛作為主要配飾,餐桌和邊桌上擺放著盛開的天空玫瑰,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沁人花香。
如夢似幻。
簡直比很多婚禮現場還莊重奢華。
不過訂婚,時露倒有股昭告全城的勢頭。
還沒到賓客入場的時刻,時露還在后面化妝。
我跟司儀和攝像又確認了一遍流程和細節,裴衡無所事事,一直跟在我身邊。
搞定一切之后,在我去化妝間的路上,裴衡突然問我:
「你喜歡今天的布置嗎?我們的婚禮現場要不要也這樣布置?」
我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看向裴衡,他此刻神情溫和,目光帶著對未來的暢想。
「你還打算辦婚禮?」我略帶驚訝地問。
大概是沒從我臉上看出任何期待和喜悅,裴衡表情浮現了幾分失落。
「你不想要婚禮嗎?」裴衡追問,眼睛緊緊地看著我。
我有些無奈地笑,「現在才問也太晚了吧。
」
這本該是結婚前就定下來的事情啊。
我曾經默認會有一場婚禮的,也許沒那麼盛大,但是有親人和朋友見證我們攜手的重要時刻。
對于現在的我而言,婚禮已經不重要了。
7
時露原本就是令人艷羨的冷白皮,如今一襲露肩紅裙,更襯得膚如凝脂、絕世容光。
和余澈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我坐在臺下,看臺上單膝跪地、深情凝望時露的余澈,多年創業打拼早已讓他褪去大學時的青澀和干凈,愈發沉穩從容。
記憶里的那個誤以為可以觸及的少年最終還是消失了,連帶著曾有過的失落、不甘和心酸。
他和我從未有任何關系,一直以來都是我單方面擁有的回憶。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了起來,手背上傳來冰涼觸感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掉眼淚。
我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哭。
高中時暗戀過的光彩奪目的裴衡,大學時小心接近的余澈,他們最終都不屬于我。
我的心動和愛慕自始至終都沒得到回應,也未收獲一個好的結局。
活了二十九年,我不幸地沒嘗過兩情相悅的幸福。
大概這輩子我都會缺少這樣的體驗了吧。
不知為何,在雷鳴的掌聲中,余澈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確信我還在淚光閃爍。
他剛才求婚時臉上沒什麼表情,此刻倒微微皺起了眉。
有點迷茫,有點無措,完全沒有高興。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在一起那麼久了,我都要開始質疑了。
不過即使我看不出他訂婚的高興,也不代表他心里不高興,可能他只是不想過于失態吧。
奇怪的是,一旁的時露也緩緩地收起了笑意,眼神略微有些復雜。
和那天告訴我他們訂婚時燦若繁星的眼睛完全不能相比。
可能是累了吧。
裴衡突然傾身過來,在我耳邊有些擔心地問,「你怎麼哭了?」
從在走廊的對話不歡而散后,裴衡臉色就不是很好,按照以前他短時間內不會主動搭話。
現在忽然的關心倒讓人意外。
「有情人終成眷屬,有點感動。」我編造了個理由。
聞言裴衡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賓客都離開后,我在后臺找到正在換衣服的時露,讓她先回去休息,把后續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不用了,思思,你已經幫我很多了,你這幾天也很累,你和裴衡早點回去吧。」時露卸完妝后,我才發現她眼下的烏青。
「昨晚沒睡好嗎?」
時露臉色不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和儀式開始前的狀態反差強烈。
「你這樣子我也不放心啊。我不累,讓我去收尾吧。」我拍拍她的肩膀,「你讓余澈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打算出去的時候,時露又拉住我的手。
「思思,你會祝福我和阿澈的對吧?」
這個問題有點奇怪,我為什麼不祝福他們,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啊。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
最好把我那份也一起補給你。
時露撲在我的懷里,我拍著她的背,想安撫她突如其來的情緒。
余澈不知道去哪了,我只好把時露安頓在她爸媽的車上。
想起剛才裴衡出去接了個電話后,好像就沒再見過他。
路過停車位的時候才發現車已經被開走了。
他給我在微信上發了消息,說姑姑家里有點事,他先去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