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拿紙巾的手,修長勻稱,有些眼熟。
再一轉身,余澈正看著我。
一時間,我被劇情挑起的情緒戛然而止,淚珠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余澈用手中紙巾,擦了擦我的淚珠。
我下意識地躲避,余澈的手一頓,緊接著把紙巾塞入我的手里,眼睛避開我的視線,繼續看向了舞臺。
自從上次余澈的工作室和我們公司合作拍了品牌宣傳視頻之后,他就總會在我們碰面時做出一些讓我困惑的行為。
比如項目結束的飯局上,他替我喝了我不想喝的白酒;比如視頻播放量破千萬的時候,他特地給我打來電話說恭喜;又比如,他把工作室成立四周年慶的視頻發給我把關;以及我考完駕照第一次開車上路,時露讓他過來看著,他不僅沒有推辭反而溫聲細語地告訴我很多注意事項。
畢竟大學有段時間,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對我的討厭。
也許時露說了我很多好話,余澈沒以前那麼不喜歡我,看在時露的面子上對我些許關照。
散場時,余澈在出口等我。
我們隨著人流來到了停車位。
「你買了輛新車?」他看我摁鑰匙開車門時,有些驚訝地問。
我點點頭,「這樣我出行更方便。」
「那我就先走了。」
開車離開時,我隔著車窗看到余澈還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我鳴笛示意,沒再停下和他告別。
回到家時,裴衡正在窗邊的桌子上工作。
看來文芷應該是出院了。大忙人也有空回家了。
我脫下外套,換上鞋,并沒有和他說話。
也許是音樂劇的情緒波動消耗了能量,我竟然覺得有些餓。
到廚房熱了罐牛奶后,我打開冰箱,想吃昨天排了四十分鐘的隊買回來的乳酪蛋糕。
然后我發現蛋糕不見了。
「你拿走了我的蛋糕?」客廳沒開燈,我隱在黑暗里,問窗邊的人。
裴衡不喜歡甜食,更不喜歡吃我買的東西。
只有一種可能。
「小芷想吃乳酪蛋糕,我今天早上回來換衣服的時候看到冰箱里有,就拿給她了。」他的語氣是如此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又理所應當的事情。
胃酸灼燒,連帶著我的心一起酸澀。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算了。
有些事情計較是毫無意義的。
我沉默著回到廚房,把熱好的牛奶灌下,企圖填滿我空空的胃和心。
洗完澡,我在浴室里對著鏡子吹頭發。
看著鏡子里自己寡淡的臉,還有一雙充滿戒備的眼睛,我在想到底為什麼要結婚。
它好像帶走了我對美好事物的感知力。
其實我明明高中畢業后就放棄喜歡裴衡的,我甚至在大學還喜歡過余澈一段時間。
裴衡根本就不是因為喜歡和我結的婚,我又何必要那麼不甘呢?
人怎麼能失去從沒擁有過的東西呢?
可原本他該直接告訴我的,不該讓我抱著對他的幻想走入婚姻。
我想如果沒有我爸的催婚,我或許不至于如此慌不擇路。
明明那年我才二十七歲。
我爸告訴我,一個女生如果二十八歲還沒嫁出去就會貶值,再也不會遇到好的人了。
那時我甚至沒談過一次戀愛。
他不停地安排相親。
我上的是重點大學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在知名大公司上班,不過三年就升職做了品牌主負責人。
可這些都不及我的年齡值錢。
我見了許多夸夸其談、把女人當生育工具的男人,他們權衡利弊,斤斤計較,只為用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利益。
裴衡在他們中間實在與眾不同。
更何況我還喜歡過他。
我那個時候把裴衡當成了救命稻草,和他相處的半年時間里他對我也不錯。
于是,無知無畏的我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終于成為了合群的大人。
我告訴自己,那就當從沒有裴衡這個人吧。
反正我現在已婚,不會有人再來管我了。
我決定不再去想。
「你今晚要加班?」洗漱完,我看裴衡還在工作就問了一句。
他的神情看不出變化,但我卻能感覺他心情變好了點。
他手腕搭在電腦上,垂下來的手骨節分明。
我依舊站在黑暗里,不想暴露我佯裝冰冷的神色。
突然他手機響起了消息提示音,在他低頭的那一刻,我不再等待答話,只是說了句,「我先睡了。」
半夢半醒之間,裴衡的手攬上了我的腰。他似乎湊近了我,灼熱的呼吸觸及到我的臉。
我沒動,繼續睡了過去。
3
第二天起床,裴衡已經買好了早餐。
我沒有客氣,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不是我喜歡的雞蛋餅和豆漿,而是三明治和咖啡。
不過裴衡也不可能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
我端起咖啡,試探性地抿了一口。
算了,我實在消受不起。我還是起身去熱了一盒豆奶。
「抱歉,不知道你不喝咖啡。」我拿著豆奶坐下來的時候,裴衡跟我道了歉。
我不在意地笑,「沒關系。」
雖然我們相親完第一次去約會,我就告訴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