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半年的時候,我親耳聽到裴衡和他好朋友的對話。
「我和她結婚,不過是為了反抗我爸。」
怪不得他還在頻繁關心著已經成為別人妻子的初戀。
從那之后,裴衡就成了我生活里的一個擺設。
1
結婚一周年紀念日,裴衡給我發消息說自己會很晚回來,讓我別等他。
當時我正忙著工作,看到了也沒放在心上。
臨近下班的時候,時露約我去吃一家私房菜。
到的時候,時露還沒來,而她的男朋友余澈卻在。
我和余澈雖然是大學同學,又在一個劇社待過,但是始終不熟。
場面有些尷尬。
我習慣了活躍社交場合的氣氛,主動問道:
「露露沒和你一起來嗎?她導師找她有事嗎?」
說話間我看向余澈。
他白皙的臉龐在燈光下覆蓋了一層暖意,如一塊溫潤美玉,長而直的睫毛自然下垂,遮蓋住他眼底的情緒,內斂疏離。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臨時有點任務,馬上就到。」
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坐著,我卻覺得和余澈的距離很遠。
大概除了不熟悉,還有我自己的回避和他對我的排斥吧。
明明當初是我拉他進的劇社,一開始他也只和我聊天。
然而,我不過因為家里的事情請假了兩周,再回來時,余澈就離開了我的生活。
因為時露喜歡他,因為他偶爾對我投來的厭惡眼神。
不過,如今都不重要了。
還好時露很快就到了,我和她說笑著聊起近況,那些彌漫的情緒一掃而空。
這家店做的是魯菜,其中的風味茄子尤其出色。
我不由多夾了幾筷子,時露就把盤子端到我面前。
「難得對你的口味,多吃點。」她一向對我格外留心體貼。
飯局臨結束時,時露宣布了一個大消息。
她要和余澈訂婚了,說著她給我看了戒指。
我拉過她的手端詳時,才發現自己手上沒戴戒指。
不知何時起,它越來越不被我放在心上。
「本來還想給你作伴娘的,現在得你先給我作伴娘了。」她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我愣神了一下。
是啊,我和裴衡沒辦婚禮,估計以后也不會有婚禮了。
我蹭他們的車回去,路上時露又接到了導師的電話。
今年是她博士最后一年了,事情格外多。
時露先到了家,囑咐余澈把我安全送到家。
又是有些凝滯的沉默。
我的視線內是余澈的后腦勺,接著我的手機屏幕亮了。
裴衡姑姑發來消息,讓我去醫院一趟。
我的心忽然一陣憋悶。
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詢問余澈是否方便送我去趟醫院。
余澈沒有多言,直接改了導航的目的地。
下車前,他問我需不需要和我一起進去。
我有些疲憊,扯出一個笑感謝,讓他先回去。
余澈露出點擔憂的神色,我沒再說什麼,關上車門徑直去了病房。
這不是文芷第一次因為貧血入院了。
當然,也不是裴衡第一次陪在她身邊了。
我也再沒有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面時的刺痛感了。
進去時,裴衡正在講笑話逗文芷開心。
盡管臉色蒼白,文芷的清麗卻不減分毫。
她躺在病床上,嘴角的笑意并不能抵消眉眼的憂愁。
畢竟她的癥結從不在裴衡,而在于她冷漠忙碌的丈夫——林觀研。
當然,也是裴衡姑姑的大兒子,裴衡的親表哥。
「思意,你怎麼來了?」文芷先發現了我,她有些驚喜地叫我過去。
我看得出來,她有很多話要跟我說。
裴衡聞聲轉過頭來看我,眼中還殘留著剛才的溫柔笑意。
對上我的視線后,一切歸于淡漠。
他起身出門給文芷買夜宵,我坐在了他原來的位置上。
文芷愁眉苦臉地講述這段時間林觀研對她的冷落,我耐心聽著,偶爾給出幾句回應。
我大概是個非常出色的傾聽者,所以從高中到現在,文芷都把我當成好朋友。
其實有時候我很佩服自己。
明明高中時裴衡喜歡她,明明我那時暗戀裴衡。
可我還是不動聲色地和她成了朋友。
裴衡提著夜宵回來了,我幫著他把吃的擺好,就打算要離開。
他拉住我的胳膊,讓我留下來一起吃。
我搖搖頭,表明自己晚飯吃得很飽。
拿上包,走出病房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裴衡正專注地為文芷剝雞蛋,頭都沒抬起過一下。
站在初春的夜里,寒風穿過大衣冷透了我的心。
看著打車軟件上還要等待的二十分鐘,我不禁苦笑,卻沒讓眼里的溫熱掉落下來。
該買輛自己的車了。我這樣告訴自己。
2
文芷身體向來不好,裴衡一邊忙于工作一邊照顧她,已經有半個月沒怎麼回過家了。
我一個人也算自在。
那天下了班,我翻看手機時發現自己喜歡的一部外國音樂劇開啟了全球巡演。
第一站就定在了江市。
剛好最近工作也不忙,我立馬訂了票。
等到入場時,我發現余澈也在。
真不知道是哪門子的巧合。
我隱入人群,并不打算和余澈打招呼。
當我正被男主人公真摯動情的演唱感動掉眼淚時,有人從后面遞來了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