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就跟打紅眼了一樣,抄起掃帚不停的對我身體抽打,我就算在潑辣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孩子,如何敵得過正當壯年的爸爸。
一邊的張廢物,見我被制服,當場來勁鼓掌:“這樣的小畜生,就應該這麼打,鄭哥,你果然是個男人,你在我心里是個真爺們。用盡打,打的她一看到我就繞道走,小畜生,沒家教,還敢砍我,真是最毒婦人心,跟她媽媽一樣,就是個騷貨。”
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我將自己蜷縮成蠶蛹,渾身不斷發抖,我死死抱住已經疼的毫無知覺的右手 ,心里不停默念:“一定不要有事,我的手,一定不要有事。”
而我媽,拼盡全力從廚房爬過來,她身后是一條長長的血痕。
鼻尖是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我一扭頭,就看到我媽蒼白的臉色,以及她身下那一灘血跡。
而我爸似乎也意識到什麼,驚恐的看著我媽,揚起的手再也揮不下去……
張廢物瞧見這情景,也不提借錢的事情,立刻沖到門口,嘴里嚷嚷道:“這都是你自己打的,和我沒關系,我有事先走了。”
話音還沒落,人已經消失在樓道里。
只留我們一家三口,一個滿身是血,一個滿身是傷,還有一個目瞪口呆的我爸……
我媽送到醫院,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醫生說是外力造成的流產,有大出血前兆,需要立刻手術。
手術費三萬塊,我立刻掏出手機,家里的銀行卡跟我的手機綁定在一起。
正準備付錢的時候,發現余額不足!
怎麼會余額不足?我的獎金五萬塊明明在里面?
我登錄手機銀行客戶端查看,就在五分鐘之前,有人拿銀行卡轉走了五萬。
這卡的密碼只有我們一家三口知道,誰轉的不言而喻。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胸口要被氣炸了,我媽躺在急救室,等錢救命。
而我爸竟然背著我偷偷把錢轉走了!
你能想象這種感覺嗎?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還不如死了!
我低三下四,給我班主任打電話,他對我家的情況知道一些,聽到我急需用錢,二話沒說給我轉過來三萬塊。
等我趕到急救室門口的時候,我爸的酒醒了,他蹲在角落,胡子拉碴,用手死死抱住頭,不停的懺悔:“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多了,我只是喝多了。”
看到我過來,我爸立刻抱住我的腿:“悅悅,你相信爸爸嗎?爸爸真的只是喝多了。”
我低著頭,看著眼前這個生我養我的男人,心里竟然提不起一絲溫情。
“你剛才是不是把卡里的錢轉走了?”
我爸聽到這話,表情微楞,他立刻低下頭,砰砰砰對著我開始磕頭:“你張叔叔說他家有急事,過兩天就還,那是爸爸的朋友,悅悅,那是爸爸的朋友。”
“你知不知道家里就只有那五萬塊,我媽的手術費三萬,你把錢都轉走了,我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媽怎麼辦?”
我情不自禁對著他怒吼出生,這一瞬間,我恨不得他不是我爸!
聽我這麼說,我爸那張滿是溝壑的臉死死盯著我:“爸爸知道你最有本事了,不是可以網貸嗎?你先在網上借點錢,我聽說你下周還有競賽,獎金好幾萬呢。
你這麼聰明,到時候拿了獎金不就可以把錢還上了。”
他抬起頭枯樹皮一般的臉上布滿溝壑,耳鬢邊竟也有些許白發。
這個男人本應該給我遮風避雨,本應該給我一個溫馨有愛的家庭,卻屢屢讓我深陷渾沌,甚至差點害了 我媽。
“你知不知道,我未滿十八歲,不能網上貸款。”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停對我點著頭,可能是以為我同意網貸這件事,著急忙慌的開口:“你張叔叔說了,你雖然才17歲,但是可以裸貸,裸貸給的價格更高,你放心,他說了照片不會流傳出去,等你獎金下來了,把錢還上他就把照片刪了……”
他低著頭喋喋不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法自拔!
我腦袋里最后一根弦,在聽到裸貸兩個字的瞬間,嘣一聲斷了。
指甲深深陷進我的手心,劇烈的疼痛壓抑不住胸口沸騰而強烈的情緒,我死死盯住他的頭頂,一字一句地說:“從今以后,你不是我爸。你最好祈禱我媽不要有事,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醫院走廊由一盞白熾燈照明,我低頭看著這個涕淚橫流的男人,心里無時無刻不在祈禱老天,為什麼老天不劈死這個男人。
他眼里心里全是所謂的朋友,如今急救室里躺著他生死未卜的老婆,外面站著的是他親手養大的閨女。
可他一個都不擔心,他只擔心自己的顏面會不會落空,在朋友面前能不能維持老大哥的牌面,甚至不惜讓自己女兒去裸貸。
這樣一個男人,真的配做父親嗎?
手術進行了十幾個小時,我媽中途經歷了大出血,孩子沒保住,子宮也沒保住,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萬幸。
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我媽的麻醉還沒醒,我趕緊沖上去,話沒開口,就聽到我爸在旁邊嚷嚷:“你把我老婆子宮摘了,我老婆怎麼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