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來時天微微擦黑,謝遲站在昏暗中,周圍空蕩蕩一片。
這副模樣,不知怎麼,讓我想到被人拋棄的動物。
可謝遲從來都不是我的所有物。
我看著他,「鬧了這麼久,有什麼想說的都說清楚吧。」
「白天,不是我先動的手。」
謝遲靜了半晌,突兀地冒出這句話。
我沒料到謝遲還糾結這事,「這不重要,說重點吧。」
「重要。」謝遲卻偏執這個問題,他怔怔地看我,「蘇琦,你以前從不會這樣偏袒別人。」
從前這個詞。
太久遠了。
「這麼多年過去,是人都會變的。」
「況且現在,于我而言,陸辭不是別人,你才是。」
天色幾乎黑透了。
夜里很冷。
謝遲愣在原地,輕輕將這兩個字卷進舌尖重復了一遍。
「別人。」
他緩緩垂下眼,扯出個笑。
再次開口時,嗓音半啞。
「在你生日前幾天,放學后,我確實和林歌在一起,因為她頻繁找我,想要和你道歉。」
「我知道你不喜歡見她,所以沒敢讓你知道。」
「生日那天,林歌說她已經買好了生日禮物,還找好了很多人,只想認真地道歉。」
「所以我才幫了這個忙,這些年……我和林歌從來就沒關系。」
解釋完,謝遲才抬頭。
那雙眼落在我身上,倒映著我的影子。
他靜靜等著我的回答。
「好,知道了,」我緊了緊外套,「說完了嗎,那回家吧,挺冷的。」
謝遲看著我,猛然被這話激得紅了眼。
「所以一聲不吭離開這麼久。」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嗎?」
19
說來挺可笑的。
謝遲說的這些問題,在轉學后,我夜里反反復復想過很多次。
明明和我那麼要好的謝遲,怎麼會突然偏向認識不久的另一個女生呢。
我總是想不通,也忘不掉謝遲。
所以哭過好多次。
謝遲的存在滲透我生活的每一處,我總是一次一次告訴自己,那些都過去了。
直到如今我不再在意時,才等來這個蒼白無力的解釋。
「沒有,」我看著他,「話也解釋清楚了。」
「謝遲。」
「我們就在這里散了吧。」
「我不想,」謝遲忽然走過來將我抱在懷里,他指節收緊,在耳旁的嗓音發顫。
我似乎感覺到謝遲要哭了。
他說,「蘇琦,那年你轉學后,我找了你好久。」
「那天,我沒想到雨會這麼大。」
「這些年,我總是在想,如果我沒讓你去取蛋糕就好了,我沒答應林歌的話就好了。」
「可你走得那麼快,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
我反問道,「是我沒給你嗎,謝遲。」
「一次一次,哪一次你不是偏向林歌?」
「是,這些的確都是小事。」
「可謝遲,從小你都很聰明。」
「林歌的話是真是假,你真的分辨不出來嗎?」
「對不起……從前的事不會再發生了,」謝遲聲音哽咽,「別躲我了……」
「那年我跑了好多城市,可怎麼都找不到你。」
肩膀濕了一小片,冷風下涼涼的。
從前我從沒想過,謝遲這種驕傲到骨子里的人會哭。
我總喜歡跟在謝遲身后,闖了什麼都他能輕輕松松地幫我解決。
那時候,我似乎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謝遲分開。
可現實告訴我,太過依賴一個人,遲早會狠狠摔一跤。
我摔過了,很疼。
用了很多年才淡忘。
我推開謝遲,輕聲道,「到此結束吧,謝遲。」
「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謝遲眼眶紅了一圈,臉色慘白,嗓音干澀到了極點,話都說不出聲。
我轉身往回走。
聽到身后傳來很低又很輕的聲音。
夾雜著痛苦和難過。
他說。
「我做不到。」
20
后來的公司旁,沒有再出現那輛賓利。
可每天的清晨,都會有花店的人跑來公司送花。
「蘇小姐,這花是新鮮采摘的,祝您新的一天心情愉悅~」
中午時也會有人特意來送午餐。
宋媛湊了過來,「這不是我們最喜歡的那家餐廳??巨貴啊。」
餐廳人員笑了一聲,「蘇小姐是我們餐廳頂級尊貴 VIP,有喜歡的食材隨時都可以告訴我們。」
不止這一家餐廳,但凡我去過的店內,都以我的名義入了 VIP。
甚至連我如今的房子貸款,都有人替我提前還完了。
樁樁件件,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謝遲這人……」宋媛瞪大雙眼,想了半天,從腦子里刮出了幾個字,「真有錢……」
我聯系過很多次,要將這筆錢換回去。
都通通被謝遲退了回來。
他說,就當是從前愧疚的補償。
再次見到謝遲,是公司的團建露營。
老大說,在今夜,會出現一場罕見的流星雨。
最佳觀點,就在我們這邊。
一路上宋媛和陸辭嘰嘰喳喳,吵得耳朵都泛疼。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清靜一點。
但偏偏,我看到了謝遲。
他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兜站在風中,恢復了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樣。
那夜哭紅眼的謝遲,仿佛是我的一場夢。
他遠遠看過來。
朝我笑了一聲,說,
「好巧。」
陸辭烤著串,嗤笑出聲,「謝總真是會開玩笑,您那公司離這一萬八千里。」
「的確,」謝遲點了點頭,「不過分公司在這邊。」
「啥時候有分公司?」
謝遲面色自然,「剛剛。」
陸辭翻了個白眼,「神經。
」
謝遲沒開玩笑,他的分公司確實要落在這邊。
不過他說提前帶著員工來團建的話,就有些不太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