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可惜啊，今天原本是你們訂婚的日子。」

我沒什麼情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突兀地笑起來，

「阮雪，你是不是特別看不起我啊？」

「是不是覺得我特下賤，特卑微。」

「是，我是舔狗。可你們二十年的感情，還不是被我毀了？」

「你有沒聽過一句話，『舔狗舔狗，舔到最后，應有盡有』。」

「不管周禹愛過阮雪，張雪，李雪，最后陪在他身邊的只會是我。」

「是我，鄒怡。」她猛地提高音量，「你只是他生命里的過客，我才是笑到最后的贏家。」

我輕笑一聲，沒說話。

像是被我的笑容刺傷，鄒怡臉色漲紅，眼神不善，「你笑什麼？」

我不想搭理她，

「還有事嗎？」

「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彎起嘴角，摸了摸肚子，「周禹還沒告訴你吧，我懷孕了。」

「哦。」

鄒怡被我的話堵住，臉色變了變。

然后垂眸，點開手機，放了一段錄音。

是周禹的聲音，帶著喘。

他說，「乖乖，我命給你。」

我握著咖啡杯的手克制不住地收緊。

鄒怡得意地笑起來，「這就受不了了？」

「你想聽的話，還有更多。」

「每一次，我都錄下來。」

「他動情的時候，聲音真好聽。」

我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拿起包，「祝你成功。」

鄒怡猛地攥住我的手，「阮雪，你什麼意思？」

我掙開手，友情提醒她，「你真以為周禹會要這個孩子？周家會要這個孩子？」

「如果我沒猜錯，你來找我，是因為你根本找不到周禹。」

「你為他付出這麼多，像狗一樣愛了他七年，可到頭來，只要一威脅到我和他的關系，就會被毫不猶豫地拋棄。」

「你以為有了可以博弈的籌碼，那我就祝你成功。

」

鄒怡被我戳中軟肋，她渾身發抖，失控地將咖啡潑在我臉上，面目猙獰道，

「阮雪，你憑什麼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到底哪里比我好，我哪里比不過你，為什麼他的眼里只有你？」

「為什麼你可以正大光明活在陽光下，而我永遠只能做那個見不得光的人？我也有需要，憑什麼我只能忍著。」

「你知不知道我多嫉妒你，我嫉妒到發狂……」

我抹了把臉，輕笑出聲，「我不會回頭了，祝你如愿以償，活在陽光下。」

我走出店門，背后傳來鄒怡發狂的聲音，「你裝什麼好人……」

8

我不裝。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可我也不想對鄒怡動手。

甚至覺得她可憐。

她放棄尊嚴，傾其所有，愛了周禹七年。

現在她的七年，要離她而去了。

她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穩定。

有些抑郁和狂躁的傾向。

她親手為自己選的戀愛腦劇本。

我只能尊重。

我將和鄒怡見面的錄音發進群里。

當晚，周家別墅混亂的聲音，甚至傳到我的臥室里。

周叔叔的怒罵，東西碎裂的聲音，混亂的腳步聲，周阿姨的哭聲和勸說……

聽說周禹被周叔叔打進醫院，斷了三根骨頭。

我媽提起周禹，眼神都變了。

說他沒分寸，竟然弄出個私生子。

說他玩得太花，確實不適合當女婿。

可他們還是顧著表面功夫，要去醫院探望他。

甚至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專心刷著 GRE 的試題，頭都沒抬。

我媽無奈地搖搖頭，走了。

凌晨，周禹發來一張圖片。

冷冰冰的醫院走廊，充斥著病痛和離別。

穿裙子的小姑娘，成為其中一抹亮色，仰頭捧著一根棉花糖，踮腳遞給眼前的男孩，小心又虔誠。

「阮阮，我想起小時候，你有一顆糖，都會分給我半顆。」

我回他，「是嗎？」

「我忘了。」

他問我，「我們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沒有遲疑，「是。」

「回不去了。」

他像是承受不了，突然發來一段語音，情緒激動，帶著哭腔，

「阮雪，這麼多年，我是你怎麼對你的，你心里沒數嗎？」

「我只是一時走了錯路，你非要這麼狠心？」

「是。」我平靜道，「周禹，從你背叛我的第一刻起，就應該料到今天。」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

「周禹，我和你，結束了。」

他似是崩潰了，喃喃道，「可她不會再找我了，不會再影響我們了。」

「你為什麼就是不愿意給我一次機會呢？」

「為什麼那麼心狠，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

我笑了。

周禹啊，還真是天真。

鄒怡沒有自我地愛了你七年，她順從你的心意，聽你的話，一切都圍著你轉。

你一定以為拋掉這樣一個人，不需要任何成本。

畢竟她乖巧聽話，把你當成所有。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不可能撒手。

你可是她的全部啊……

我開始期待，接下來的精彩劇情了。

9

聽我媽說，周父周母為了鄒怡肚子里，未婚先孕的私生子焦頭爛額，他們打算給鄒怡一筆錢，讓她把孩子打掉。

可鄒怡不肯。

周阿姨和她見面的時候，她沉默著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要求要見周禹。

周阿姨無奈。

她不肯，總不能把人綁上手術臺？

這會兒可是法治社會。

說到底，還不是怪自己兒子。

總沒人逼他，讓人女生懷孕。

可這孩子生下來，很快就會變成一樁丑聞，周家的面子往哪兒擱？

周禹腦門頂著一個碩大的爛攤子，還時不時給我發短信，矯情地追憶往昔，仿佛街上的一草一木，都能讓他想起我們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