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我爺爺傳給我的小青花。

很好，那個冒牌貨要牢底坐穿了。

“卿卿，你別生氣……”

林域抽抽噎噎的，瞎著個眼，已經一邊哭著一邊手腳麻利地將地上的垃圾清理干凈了。

這半年不是被那冒牌貨照顧地很好嗎？竟然讓你自己干家務？

我見他還得哭一會，把冒牌貨買的沙發墊掀了，坐在紅木沙發上。

“卿卿？”林域見我沒動靜了，停下來，吸著哭到堵住的鼻子，側耳聽著，“你還在嗎？”

我冷笑：“這里是我家，我當然在。”

他“哇”一聲，又哭了。

手摸索著，尋著聲坐到我對面的小板凳上，抽抽噎噎地開始說起來。

“那個混蛋女人，她騙了我189天8小時17分！”

“我出車禍，眼睛看不見了，她她，說她是你。”

“她還讓我叫她老婆，我不干……她就讓我跟她睡一張床。”

“我沒有，我睡了180天地鋪，卿卿我們家地好潮濕，我老了肯定要得風濕了……”

5

我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才從林域的抽噎中聽出個大概。

“我出差189天，你睡了180天地板，那剩余的9天呢？你和她一塊睡了？”

林域抹眼淚：“還有九天我車禍在醫院里啊。”

我：……

行，嚴絲合縫。

這種去醫院一查就知道的事情，林域犯不著騙我。

“她是誰？”我問。

林域搖頭：“我不知道。”

我也不認識那個女人。

但那個女人確實跟我很像，尤其從背面看，估計我爸媽站在后面也認不出來。

林域抽抽噎噎地說著：“那天我去機場送你回來，路上被一輛摩托車撞了。”

“你沒上飛機，趕去了醫院，不是，應該是那個女人冒充你去了醫院，說自己不出差了，要留下來照顧我。

”

“我當時就奇怪，在你心里設計第一，錢第二，我最多排第三……”

他可憐巴巴地吸吸鼻子，小聲嘀咕，“你肯定會選擇工作的。”

你還挺委屈？

我不工作不愛錢，難道去你家寄人籬下，陪你去繼承億萬家產嗎？

林域垂著頭，像極了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魂淡，你還說要給我找男演員！”

呵，之前是因為這個在抿著唇生氣？

不喜歡男演員，那就繼續找女演員唄。

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林域癟癟嘴，把這個話題掠過，繼續哭訴。

“我知道她不對勁，她品味好差，喜歡的音樂難聽，噴的香水也難聞……”

“可我不敢質疑，不敢鬧脾氣，不敢有一點不爽。”

“萬一，萬一她真的是你，是你想換一種活法，不想高雅了，只想過現在這樣世俗的日子呢……”

“萬一，是因為我眼睛瞎了，你嫌棄我想跟我離婚，故意這樣……”

林域垂眸，聲音低落下去。

“我也不敢跟她親近，我瞎了什麼都看不見，萬一她真的不是你……”

“還好……”

6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林域暗戀我的十年，我們交往到結婚的一年，以及我出差與他分開的這半年。

他愛了我十一年半，占了他生命的一半時間。

我應該無法懷疑他對我的愛。

但過去這半年，他日日夜夜跟那個女人生活在一起。

想起小區門口，那個女人依偎在他身邊，滿眼愛意。

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她愛他。

即使他是抗拒的。

但那一幕，依舊像刺一樣扎在我心里。

我沒辦法釋懷。

“你聽不出我們的聲音不同？”我問。

林域的眼角耷拉下來，“我車禍后產生了嚴重的耳鳴。

”

“卿卿，此刻我連你的聲音都聽不太真切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的心擰痛起來。

這就是你消瘦的原因嗎？

之前太憤怒了，此刻我才發現，林域的氣色很不好。

“我去處理點事情。”

我落荒而逃。

“卿卿，我去給你做飯。”林域站在客廳里，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沒有答話。

7

我快速清點了自己的損失。

賬單很長。

冒牌貨這半年刷的都是我給林域的副卡，有的用在別墅里，有的用在外面。

半年，她花掉了70萬。

此外。

我爺爺傳給我的古董少了五件，一件小青花被她擅自送給了隔壁王太太，剛剛打碎了。

另外還有我和林域的基金賬戶，她也操作了，賠了差不多有100萬。

基金賬戶密碼倒不是林域告訴她的，是她讓黑客黑掉的。

好的，罪名又多一條。

總共損失，大概有850萬左右。

此外她還利用我和林域的身份做了什麼，我請了私家偵探調查。

“卿卿，吃飯了。”

閣樓門口傳來林域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我已經沒胃口了。

但我和林域在一起時，談好了不冷戰。

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我揍他一頓，以后見面還能點個頭。

我出去吃了林域做的晚飯。

三菜一湯。

菜是他和那個女人一起去買的，之前他們就是去菜場回來在小區門口被我撞見。

都是我愛吃的。

林域的廚藝長進了，雖然做的是家常菜，但很好吃，有家的味道。

我假裝沒看到他手上一條條新的舊的刀口劃出的，火燙出來的傷痕。

味同嚼蠟。

林域見我不太想說話，今天吃飯也格外安靜。

以前，只要我在家，他總是跟我說個沒完。

有時候，我幾乎忘記他面對別人的時候，比我還沉默寡言。

與往常一樣，碗筷都是林域搶著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