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生前最疼你，時傾，幫我陪奶奶走過最后半個月，我答應和你離婚。」

我沒想到有一天，宋泊簡會用不離婚威脅我。

就像是角色調換。

以前都是我死拽著不放手的。

「好。」

我答應還有一個原因，是宋奶奶真的對我很好。

她猜到了宋泊簡出軌，因著對我的愧疚，對我越來越好。

宋奶奶最后半個月是在家里度過的。

我答應陪宋泊簡演戲，有些事卻始終沒法松口。

「我給阿姨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幫我把客房收拾出來吧。」

宋泊簡摁住我的手，神色緊繃。

「分房睡？你讓奶奶怎麼想？」

我掙開退后一步，晚.晚.吖平靜地抬眼。

「我真沒辦法跟你躺一張床上。」

「宋泊簡，我嫌你臟。」

宋泊簡臉色一瞬間煞白，手也不由得松開。

我已經跟他沒那麼多可說的。

繼續朝外走去，邊撥打著保姆的電話。

身后聲音緩緩，透著淺淺的無力感。

「我睡地板。」

「別讓奶奶多想。」

我停下動作。

思考幾秒后，同意了他這個建議。

宋泊簡張了張嘴。

半晌，還是問出來了。

「為什麼忽然同意離婚了？」

「你，你不是說過——」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

「你不是說過要和我糾纏一輩子嗎？」

我回過頭，看著眼前已經被我完全剝離 25 歲以前濾鏡的男人。

心緒穩定得不行。

「因為我不愛你了，宋泊簡。」

宋泊簡垂下的手蜷縮了一瞬。

這是他難過的表現。

但我想不通，他在難過什麼呢。

明明先放棄愛的是他。

「既然不愛了，那你對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沒必要再跟你糾纏下來。」

最主要的是，我已經沒多久活頭了。

跟你浪費，不值得啊。

5

宋泊簡的愛意消耗殆盡，也是有跡可循的。

段婉出現后，他不動聲色地將重心轉移到公司。

不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多。

甚至連他和段婉在一起的時間節點，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只記得病情第一次發作時，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那段時間我不理智得像個瘋子。

宋泊簡將禮物推在我面前，接著一言不發地起身。

「又要干什麼去呢？」我冷笑問他。

宋泊簡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已經對我的冷言冷語免疫了。

「你不是喜歡吃糖醋魚嗎？」

「這兩天我跟著視頻學了學，今天給你做。」

我沉默地垂下頭。

拒不承認，我因為這點兒溫存，心緒再次起伏。

沒有辦法。

這時的宋泊簡和十七歲時太像了。

十七歲的宋泊簡于我前二十五年而言，是所有人無法比擬的白月光。

是在我因為孤兒身份，窮酸的外殼被所有人嫌棄下，唯一一個走到我面前，將我拉出可怖的深淵的少年。

我故作漫不經心地走到廚房。

「你會不會啊到底？」

我看著手忙腳亂的宋泊簡，冷冷地瞥了一眼。

「做糊了的，我可不吃。」

他將我趕出廚房，語氣執著。

「我會，你乖乖等著就是了。」

我坐在餐桌前，百感交替。

幾分鐘后，廚房的動靜停了下來。

宋泊簡匆匆拿起了大衣。

我心底躥升一股悲涼。

定定地看著他。

「你又要去找段婉是吧？」

他抿緊了唇。

「她出車禍了，現在沒人照顧。」

我恍然大悟哦了一聲，有些惋惜。

「沒被撞死可真是太可惜了。」

那是宋泊簡第一次怒不可遏地沖我揚起手。

我顫抖地笑著，朝他走近。

「宋泊簡啊，我真想看看，你能為她做到哪個地步？」

那巴掌終究沒落下來。

他失望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阮時傾，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晚.晚.吖

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本來就是這種人呢。」

宋泊簡語氣漠然而決絕，像是為了段婉故意報復我一般。

「因為是孤兒，才會產生這麼畸形的心理？」

他挑出個譏嘲的笑，隨即利落地拿起大衣快步離開。

任由我在身后崩潰地將所有東西砸個粉碎。

最終在一陣頭暈目眩下，倒在狼藉中。

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

我從地板上坐起來。

屋內空無一人。

那次之后，我和宋泊簡的關系再也沒有緩和過。

他也很少回家，在外將段婉寵愛到了極致。

我曾以為，我們會這樣下去一輩子。

6

奶奶和宋泊簡同時住回來那天，我將處方藥小心收了起來。

我實在不想看到宋泊簡得知此事后流露出的同情。

雖然他也不一定會。

段婉吃相太難看了。

似乎是怕我和宋泊簡舊情復燃，不放心他。

借口送文件來了這里。

「宋總，我手機沒電關機了，可以在你們家充一會兒嗎？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我坐在客廳，聽得一清二楚。

只覺得沒意思。

兩年了，段婉還演得這麼小心翼翼。

余光中宋泊簡皺了皺眉。

沒立刻答應。

直到段婉艱澀一笑，

「沒關系沒關系，不方便我離開就是了。」

「就是外面現在下雨了，可以借我 15 塊錢下樓買把傘嗎？」

宋泊簡偏頭看向我。

我卻注意到奶奶自己坐著輪椅出來了，立馬起身走了過去。

段婉還是被默許留了下來吃晚飯。

飯桌氛圍格外詭異。

直到段婉驀地扔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