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那件事情沒發生，我們本來就打算平分家產給你和暖暖！”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江天明，他渾身似乎徹底失去了力氣，癱坐在地上，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無力地坐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重復著這四個字。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切種種，不過是他咎由自取。

我挽著爸媽的手，繼續往學校里面走去。

卻沒想到還能遇見熟人。

在教學樓的走道里，我遠遠看到林菲站在廁所門口。

她沒有看到我們。

她大著肚子，穿著白色的工作服，戴著口罩拿著拖把拖地。

我依稀記得，她和江天明剛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臉蛋漂亮，但臉色蠟黃，身形消瘦，整個人看起來營養不良，弱不禁風。

她告訴我們，因為她家里重男輕女，家里好吃的東西都要讓給她弟弟，從小到大她都是等弟弟吃完飯才吃東西。

我媽聽了心疼不已，特意讓做飯阿姨給她變著花樣做好吃的，大學四年她在我們家養得珠圓玉潤，白白嫩嫩。

而現在的她大著肚子，懷孕的人 本應該更加豐腴，她的四肢卻異常纖細。

她的臉上身上被太陽曬黑了很多，正辛苦地拿著拖把拖著廁所。

我心里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

她終究也算是個可憐人，更何況如果不是懷上了江天明的孩子，她也不會這麼辛苦。

我看了眼爸媽，剛想走過去寬慰她幾句。

就看到幾個和她穿著一樣工作服的人走上去寒暄。

“小林啊，你這懷著孕還來工作啊！”

8

林菲摸了摸肚子，有些難堪：“是啊，最近我老公遇到點困難……”又想起什麼，露出驕傲的表情：“但我懷的可是個男孩！”

“嗨呀，現在男孩女孩都一樣！都是家里的寶貝！”

林菲撅起嘴：“這哪能一樣，女孩能為家里傳宗接代嗎？這女孩啊，以后都是要嫁人的，還是男孩好！”

她似乎沒看到其他人意味深長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這女孩呢，彩禮還得帶去別人家，之前我老公的爸媽還想給他妹妹買房買車！要我說，家里的錢就應該全給兒子，給女兒以后還不是便宜了別人！”

“要是我啊，我就把錢全留給兒子。”

一陣沉默之后，一個年長點的阿姨把手臂抱在胸前，嗤笑著發問。

“噢我想起來了，我說你怎麼這麼眼熟呢，我看過新聞！你老公就是那個和江家斷絕關系的養子吧？”

“我看過娛樂新聞的，說是人家江家給親生女兒買房子，你和你老公在旁邊唧唧歪歪吧！真夠搞笑的，人家的事情再怎麼也輪不到你們這兩個外人說話！”

“就算你老公是江家親生的，你也不應該去管人家爸爸媽媽的錢要花在哪里吧！”

“你老公現在在門口做保安對吧！你們倆現在的工資加起來也就月薪6000，租個房子加上日常開銷，養個孩子都是問題，還想著給兒子買房買車呢？將來有沒有姑娘看上你兒子都是個問題！”

眾人哄堂大笑，我和我爸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菲憋著氣漲紅了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加入了我們專業最好導師的實驗室，每天在實驗室、圖書館、宿舍和食堂四點一線。

我們實驗室剛好是林菲負責清掃的區域，所以我經常能偶遇她。

導師對我的學術論文贊嘆連連的時候，她在門口打掃。

芝蘭玉樹的帥哥同門拿著問題來問我的時候，她在門口打掃。

就連我們開組會，我被當眾表揚發了一篇含金量很高的SCI的時候，她也在門口打掃。

我寒暑假完成實驗室這邊的事情，也會抽空去爸媽公司，屢屢做出業績。

我知道，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我才能做得更好。

林菲幾乎看著我成長到整個專業乃至整個學校所有人贊嘆不絕的榜樣，看著我被媒體稱贊為商業奇才，看著我身邊比江天明優秀十倍的眾多追求者。

“女人怎麼能這麼厲害，這怎麼可能呢，這些事情都是男人 做的……”

“女人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厲害的……”

“她肯定是靠男人的，對！肯定是靠男人的！”

我拿到國外頂尖大學博士offer那天，林菲坐在我實驗室門口，把拖把放在一邊，縮成一團靠在墻上神神叨叨地碎碎念。

我偶爾回學校附近房子的時候，也會碰到江天明。

他每次看向我的眼神很復雜，嫉妒、后悔、自卑、憤怒、傷心……

但誰在乎？

他們倆的看法我早就已經拋之腦后。

他們的未來一眼就可以望到頭。

但我的未來，就像萬花筒，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個瞬間有多美好精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