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中明這麼窩囊,他女兒倒是挺有本事的。」
我抬頭看向她那張臉,最近大概是又返廠加工了。
鼻梁的假體都快頂破鼻尖了,看著跟個匹諾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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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麼樣?」
葛瑩笑拍拍我的肩:「你覺得呢?」
這周圍原本是一個廢棄的飲料加工廠,被困在這里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示弱:「葛小姐,我們各退一步好了,我爸給你的錢退還一半,我就撤訴。」
反正聶中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于非命我也不再追究。
大家互相放過彼此正好。
一旁的彪形大漢忽然笑起來:
「在這跟誰講價呢?」
葛瑩笑鋒利的指甲滑過我的臉:「你媽就你這一個女兒吧,真要是出點什麼事兒,她哭都來不及。
「還有你身邊那位江律師,有高人出謀劃策就是不一樣。」
她打了電話過去,我媽正哭得梨花帶雨。
表示一切都可以妥協,只要換我平安。
葛瑩笑也不繞彎子,直言道:「我要求立馬把聶中明的尸體火化,尸檢報告也不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否則你就別想再見到你女兒了。」
我忍不住提醒道:「葛小姐,聶中明還有個兒子呢,你不能只逮我一個人啊。」
畢竟都是聶家的孩子,得一視同仁。
她笑了笑:
「放心吧,都在這兒了。」
下一秒,聶浩從車上被人一腳踹下。
雖說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可被抓來,他一臉淡定。
我提醒他:「弟弟,被抓就要有被抓的覺悟,你好歹配合叫喚兩聲。」
他白了我一眼。
很快,電話又重新響起。
江淮冷靜平緩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
「葛小姐,我要確保我的當事人平安。
」
葛瑩笑的高跟鞋一腳踹向我的小腿,我忍不住呼痛。
她譏諷道:「放心,聶雙雙很安全,只要你們別死咬著不放,我也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14
他淡定回道:「好,聶中明的遺體今天下午火化,司鑒中心的蓋章報告我也會銷毀。」
葛瑩笑似乎還不放心:
「江律師,我知道你有手段,這個案子要是勝訴,應該會對你的職業生涯很有幫助吧。」
簡而言之,她不信江淮。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那你想怎麼樣?」
葛瑩笑冷冷道:「你現在帶著所有的案件卷宗和資料,去大馬口等我,我拿到所有東西后,就放人離開。」
我本以為江淮會猶豫。
但沒想到,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半個小時后,兩個彪形大漢把我和聶浩放了。
江淮開車來接我,他那件白襯衫上有個明顯的口紅印子。
我痛心疾首:
「江律師,沒想到你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的美色?」
他冷著臉,沒說話,把車開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停下。
車內的熏香是雨后禪茶的,透著一股子出家人的清心寡欲。
江淮湊近我,近到呼吸可聞的距離。
「聶雙雙,你覺得我很好騙嗎?」
我看著他那雙晦澀難明的眼睛,下意識別開臉。
是的,被抓之前我就報了警,身上還攜帶了定位器。
所以我算好了時間,確保自己一定會平安無事。
聶中明的死因存疑,我也是一早就知道了。
只不過我需要一個合適的開局人。
而江淮,恰恰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15
他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
「你的目的達到了,警方已經立案,你爸的死確實不是意外。
」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我騙了江淮。
那天在殯儀館,我根本不是故意走錯靈堂。
我提前踩過點,知道他母親的寵物金毛死了,也在那里舉行葬禮。
于是順理成章接近了他。
一步一步安排他把兩樁案子聯系在一起。
借他的手,揭開真相。
「下車,你走吧。」
我毫不猶豫下了車。
外面飄著小雪花,我攏了攏身上單薄的外套。
心想:聶中明不是什麼好人,他的女兒又能善良到哪里去。
當初葛瑩笑接近他的時候,我其實有聽到一點風聲。
于是去查了這個女人的背景。
果真查到了許多陰暗往事。
那會兒因為我爸的原因,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崗位政審沒通過。
算是徹底斷了我最好的一條路。
從那時候開始,我對聶中明僅剩的那點期待,在這二十幾年中不聞不問間消磨殆盡。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
我早該知道的。
16
薄薄的雪花落在我的肩頭,冷澀的風將我整個人的思緒都凍住了。
真的很討厭冬天,仿佛一下子就能勾起我許多傷心往事。
我一個人在漫無邊際的路上走了很久。
最終,江淮的車還是折返了回來。
他打開車窗,示意我上車。
我小心翼翼開口:「你不是生我的氣嗎?」
他冷哼一聲:
「我也不想看著我的當事人凍死在路邊。」
上車后,江淮將暖氣開到最大,我把手放在出風口取暖。
車子一路從郊區開到市區。
快到家的時候,他忽然問我:「警察那邊調取了聶中明生前最后一個電話,是一個沒有接通的虛擬來電,電話是你打的嗎?」
我猶豫了一下,承認了。
他去杭州準備找情人那天晚上,我其實什麼都知道。
甚至有過一刻心軟,想要提醒他這是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