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門進去,遞給老大一杯熱水:「丟失的半根手指找到了嗎?」
老大搖搖頭,「沒有,警察說是碎尸過程中遺漏了。」
「是嗎?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可以遺漏。」
老大悲痛搖頭,我們做法醫的,對于這種事早就司空見慣。
但這次不太一樣,因為受害者才十六歲。和她一樣大的孩子,都還天真懵懂,享受著家長的關愛。可她卻被切碎拋棄在陰暗的下水道中,死后也得不到安寧:
「我不想讓這個小姑娘死不瞑目。」
青山靜靜地看著我,他的手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手,只是抬起來輕輕抵了抵我的腦門:
「俗事命定,這些不是你能改變的。」
我從青山的眼中看出了悲憫。
「這麼殘忍的作案手法,要是繼續讓兇手逍遙法外,就會有更多的人遇害。」
青山始終沒有松口,我有點生氣,卻也知道他的難處。
「栗子啊!修行之人是不能插手太多別人因果的,否則會遭到反噬。」
琳琳從非洲回來,曬黑了很多:
「可上次那個案子他不是也幫忙了?」
「那是為了你倆的婚姻嘛,再說了可能這件事影響比較大。栗子,連叔叔都說這件事很危險,你就別管了吧!」
「知道了。」
我心不在焉地點頭,卻還是在深夜偷偷跑到了案發現場。
丟失的半根手指才是破案的關鍵,警察不找,我自己來。
這是一個廢棄的污水治理場,碎尸就是在眼前的污水坑被發現的。
做法醫這麼多年,什麼惡劣的環境我都見識過。
但是像眼前這樣惡臭翻天,遍地都是垃圾和動物尸體殘骸,還是大大突破了我的底線。
好在我裝備齊全,只是翻著、翻著,頭頂突然亮起一片紅光。
我抬頭朝光源處望去,卻看到了一個被燈光映射出的極其高大的人影。
耳邊響起了口哨聲,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迅速蔓延。
我看到那個高大黑影手中,轉動著一塊三十多厘米的鐵片,正在緩步沿著墻根朝我走來:
「一個小法醫,這麼有良心?」
18
那個人越走越快,我趕快拉動繩索,想先從坑里爬出去。
但還沒有來得及爬上頂,一雙腳已經踩住了我的繩索。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污水坑,血紅血紅的光照在那人的臉上,居然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
難怪警察破案得這麼草率,難怪青山一直攔著我讓我不要插手。
他蹲下身子,戲謔地看我:
「這麼漂亮的姑娘,找真相干什麼?就算你今天找到了,我也還是能讓我爸把這件事壓下來。何必呢?」
他開始伸手解我系在鋼筋上的繩索,我試圖掏出手機打電話,但這里居然沒有信號。
「我實話告訴你,陳翠翠不是我殺的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但你這種結過婚的二手貨我沒有什麼興趣,也懶得一刀一刀切。」
「陳翠翠的手指,你放在哪?」
手機沒有信號,但錄像功能還可以用。
兇手燦爛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你猜猜看現在在哪里,不過我對你這種沒興趣。」
他挑釁的話剛說出口,我耳邊突然傳來古錢晃動的聲音。
在繩索即將松開的一瞬間,那雙我認為是這世上最漂亮、最修長的手抓住了它。
青山的臉出現在深坑邊緣,哪怕紅光襯托,居然也出塵得如同神明。
「道長!」
青山表情略有一絲嫌棄,剛才那個大放厥詞的殺人魔這個時候居然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眼神驚恐萬分。
青山輕松把我從深坑拉上來:「我早說會有血光之災,何必非要涉險。」
我不好意思笑笑,看向一動不動的殺人魔:
「你把他怎麼了?是不是對他施了定身咒!」
青山朝我比了個噓聲:「要相信科學。」
「只有十分鐘,快走吧。」
「那他?」
青山嘆了口氣,他居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
第一次被這麼寵溺地摸頭,此時我的身體比剛才被吊在下面都僵硬。
青山說道:「交給我吧。」
19
我把當天晚上的錄像上傳,果然如同他說的一樣,剛傳上去就被刪除了。
哪怕是在互聯網時代,真相的喉舌還是能被輕而易舉地扼殺。
我想開直播,才發現我的賬號被全面封禁。
不僅如此我還收到了威脅短信,點開圖片是一張碎尸照片:
【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血腥的大字蔓延開,正好被青山看到。
青山看了眼屏幕,又抬頭看我:
「你不害怕?」
「真的都看過,還會怕假的。」
我嘴里說了句無聊,卻在青山憐愛的眼神中,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腰:
「好吧,我承認,有一點點害怕。」
青山笑出了聲,這臭道士!我氣得抬頭瞪他,沒想到青山居然將懷中的古錢戴到我脖子上。
古錢觸感冰冰涼涼的,還帶著青木獨有的體香。
青山長了一張很高冷的臉,但卻眼神溫柔地寬慰我:
「做我的道侶,沒必要害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嗯……我沒出息地紅了眼睛。
隨即雙手抱得更緊了點,臭道士!還怪有安全感的。
青山開了直播,說給人直播算命。而他的主播間直接連線到了局長那個無法無天的殺人魔兒子,在看到青山的一瞬間,對面那可怕的臉上居然浮現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