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惜了,我減肥,不能吃糖。」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女人收回了伸出的手,嘴角帶著笑,眼神卻幽暗陰晦,死死盯著我的臉,像農村里遇到的隨時會撲上來咬我一口的惡犬。
我的媽呀,實在是太可怕了。
案桌底下我不由得用力握住了陸清玄的手。
11.
顧皓澤也正像陸清玄說的一般,一瓶又一瓶地喝著水,仿佛肚子里有個無底洞。
不到 30 分鐘,桌上已經擺著 10 瓶礦泉水瓶了。
陸清玄說的都是真的,顧皓澤被他隔壁的女人下了降頭。
而我,被人換了命格。
陸清玄伸出另外一只手,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緊張的心情莫名地緩解了下來。
「我這里有面包,很好吃的,你要不要?」
對面的女人不死心地拿出袋面包遞給我,捏著面包的手指又粗又黑,指甲縫里還有厚厚的泥垢。
我扯出一個虛假的笑:
「真的太謝謝啦,但是我在減肥,實在是不能吃。」
她明顯不耐煩了,唰的一下站起身用力捏住我的臉,撕下一塊面包直接粗暴地塞進了我嘴里。
12.
事出突然,我和陸清玄都沒來得及反應。
顧皓澤也嚇了一跳,他回過神來拉著那女人坐下,尷尬地打著圓場:
「哈哈,我們家阿黎就是太熱情了,周雅寧你別介意啊。」
陸清玄冷著臉站起身,一把拉過我:
「周雅寧你過來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他腳步飛快,我的手腕被扯得生疼。
走到前面一節車廂的廁所門口,他一把將我推了進去。
「臥槽!快快快!」
他從包里掏出一張黃符,雙手飛快地結了幾個印,黃符就燃了起來。
他捏住我的臉一把將正在燃燒的黃符塞進了我的嘴里。
今天早上之前我還在想,就我這樣的爛命,再慘也慘不到哪里去了吧?
所以人生不能亂立 flag。
現在我就躲在高鐵的廁所,吃著燃燒的符紙,努力把肚子里的降蟲吐出來。
真是他娘的!
隨著符紙入嘴,我能明顯感覺喉嚨里有個很大的東西在往上爬。
濕滑黏膩,堵在我的嗓子眼上,堵得我直翻白眼上不來氣。
見狀陸清玄一掌拍在我背上。
「嘔!」
13.
一只通體藍色的蛤蟆掉在蹲坑里。
蛤蟆手掌大小,全身長滿了紅色泡泡,眼珠子居然是黃色的,看起來鮮艷又詭異。
陸清玄動作飛快地從懷中掏出袋白色的顆粒,袋子外側寫著「食用鹽」三個大字,還是未加碘的。
隨著整包鹽的倒下,蹲坑里的蛤蟆身上冒出了一陣紅煙,只見蛤蟆扭動了幾下,很快就縮成了一張藍色的蛤蟆皮。
我雙手按著自己的喉嚨,驚恐地瞪著坑里的蛤蟆皮。
人生二十幾年所有的信仰在這一刻土崩瓦解,說好的建國以后不能成精呢?
這麼嚴重的封建迷信沒人管一管嗎?
「你剛剛是撒了一包鹽?」
陸清玄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
「多數蠱蟲都和螞蝗一樣,撒了鹽以后在身體外面會形成濃厚的鹽溶液,由于滲透作用, 其體內的液體會全部流出來,蠱蟲就會脫水而死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和我玩走進科學?
14.
陸清玄說擔心在火車上引發沖突會傷及無辜,所以我們很窩囊地站在過道里,不敢再回自己的座位。
就這麼站了半個小時,列車終于到站,我和陸清玄飛奔而出,好似身后有惡狗在追。
「咱們就這麼算了啊?」
我一路上忍不住頻頻回頭,因為走得飛快,額頭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當然不能見死不救,高鐵上人太多了不方便,等我好好準備準備,我再去收拾那個降頭師。」
我覺得自己這人又慫又自私。
上高二時父母出車禍沒了,學校給我免除了所有學費,還組織同學給我捐款。
顧皓澤家的公司直接送來了十萬元,等我畢業以后賺到錢去還錢時,顧皓澤爸媽死活不肯收,說當時是公司的慈善捐助,哪有捐款往回收的。
不管怎麼說,我欠了顧皓澤一個很大的人情,但是剛剛被那個降頭師嚇傻了,居然一心只想著跑路。
「等你準備好以后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他家在哪。」
狠了狠心,我對著陸清玄打包票,「我跑步很快,肯定能給你幫上忙。」
陸清玄欣慰地看著我,一臉老父親慈愛的眼神:
「小道果然沒有看錯,雅寧姑娘真是個好人。」
15.
等到我父母墳前時已是傍晚,夕陽的余暉染紅了天角。
郁郁蔥蔥的石榴樹環繞在墳邊,看著風景頗有幾分秀麗。
陸清玄大驚:
「你家怎麼在墳邊種石榴樹?」
他繞著樹走了一圈,在一棵最大的樹下站定,然后對著樹又拍又摸又湊近瞧。
忙活半天以后,他從袋子里掏出把鉗子。
我一頭霧水地站在一邊,他這布口袋真像多啦 A 夢,啥都有。
只見陸清玄一頓操作,從樹干上拔下來大大小小 9 顆釘子。
釘子有長有短,最長的和手掌差不多,最短的也有半根手指長。
陸清玄將釘子握在手中,臉色極為難看。
「這是什麼?樹里怎麼會有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