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喜歡你的。
我在心里默默說。
離開的時候,我把剩下另外一塊沒拆封的蛋糕留給了在江邊賣唱的少年。
他唱了四個小時,一個聽的人都沒有。
我們兩個失意人士,算是同病相憐。
「唱得不錯,加油。」
少年失落的表情一掃而空,他抱著蛋糕露出燦爛的笑。
「謝謝姐姐,姐姐生日快樂。」
我愣了一下,回以微笑。
「謝謝,你也快樂。」
回到家,剛打開家門,客廳的燈亮了起來。
「嬌嬌,生日快樂。」
「寶寶生日快樂!」
「砰」地一聲禮花筒炸開,彩色亮片在空中紛紛揚揚。
我接住灑落的亮片,眼眶一酸,撲過去抱住他倆。
「爸爸媽媽,我好愛你們。」
我媽心疼地摸了摸我的頭,「沒事的,寶寶,媽媽在呢。」
老傅也急得團團轉,「是那個臭小子不識好歹,改天我揍他一頓去。」
那是我印象中最溫馨的場面。
10.
然后就是噩夢一般的混亂場景。
刺耳的剎車聲,猛烈的撞擊,殷紅的鮮血。
劇烈的痛感,撲過來保護我的媽媽。
還有駕駛座滿臉是血的爸爸,他喃喃喊著,「救救我的妻子和女兒——」
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我……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恍惚間我又來到了江邊。
江邊很冷,冷得我發抖,我渾渾噩噩地爬上了護欄。
這個世界沒有人愛我了。
冰冷的江水里,我放空意識,身體慢慢下沉。
撲通一聲,有人攔腰抱住了我。
他死死地抱住我,又急又怕。
是誰呢?
我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濕漉漉的青澀臉龐。
是江邊那個賣唱的少年。
他面色惶急,眼神堅定溫暖,飽含關切。
「會有人愛你的,會有人的。
」
他手臂上的脈搏劇烈跳動,隔著肌膚傳遞過來,給了我無限力量。
我在江邊坐了一整晚,少年陪了我一整晚,給我唱了一晚的歌。
我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滿月圓圓,月色幽幽。
有那麼一瞬間,月光確實照在了我身上。
讓我跟這個世界再度有了聯系。
11.
我睜開眼睛,蔣女士和沈宴知守在床邊。
我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我這是怎麼了?」
沈宴知眼睛紅紅的。
他聲音有些喑啞,「醫生說是勞累過度,讓你多注意休息。」
蔣女士附和道,「對啊嬌嬌,你多休息幾天,養一養。」
不知道什麼時候,蔣女士退出了病房。
房間里只剩我和沈宴知兩個人。
「給你放一周帶薪假,你好好修養。」
「好,多謝沈總。」
沈宴知眼神瞬間暗淡,他看向我的目光帶著幾分失落。
「你非要叫我沈總嗎?」
我避開他的視線,望向窗邊的花束,「你是我老板嘛。」
沈宴知:「你明知道我們不是單純的上下級!」
我:「還是校友,創業合作伙伴,勉強算是朋友,沈總你是說這些?」
沈宴知深吸一口氣,眼里像有怒火在翻滾。
他硬生生壓制下來,放緩聲音,「嬌嬌,我其實……」
我打斷他,「我喜歡你——」
沈宴知愣了一下,眼里劃過一絲驚喜。
我有些看不懂他了,也許我從來就不懂他。
真正懂他的人大概只有女主吧。
「喜歡過你。」
窗邊的百合花滴著水珠,萬分嬌妍。
「可六年前你沒有來。」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江水真的太冷了,沈宴知。」
我看著他,淚水沒出息地劃過眼角。
12.
一周沒上班,我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一日三餐接受蔣女士的投喂,還追了兩個我愛豆的線下活動。
以及……相親。
對面這位西裝革履的男士就是我的相親對象。
他正在為他遲到五分鐘的行為而道歉。
巧的是,他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巧的是,他有喜歡的人了,只是介紹人并不清楚這件事。
他今天來就是想說清楚,向我表達歉意,順便拜托我向他喜歡的人解釋一下。
他不想被他喜歡的人誤會。
我有些羨慕。
能被人這樣堅定的選擇,那個女孩子一定很幸福吧。
不過交個朋友也蠻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我跟我這位新朋友很是投緣,許多喜好也相同。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大有相見恨晚的架勢。
臨走前我們交換了聯系方式。
在門口分別時,我注意到一個眼熟的身影。
是沈宴知。
他也在這家餐館。
一個人神色郁郁地坐著,筷子連拆都沒拆。
桌上擺著幾道菜。
酸菜魚、酸湯肥牛、酸蘿卜老鴨湯、酸豆角炒肉沫、酸辣雞爪。
還有餐館送的一大杯酸梅湯。
都是酸口的,我看著都替他牙酸。
「沈總,你也來這吃飯嗎?」
沈宴知淡淡應了一聲,「對,聽人說這里不錯,來嘗嘗。」
「你口味還挺特別的,那祝你用餐愉快,就不打擾了。」
13.
第二天回公司上班,受到了同事們的貼心問候還有熱情歡迎。
我很開心。
如果沈宴知不摻和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沈宴知秘書打電話讓我上總裁辦,說沈總耳提面命讓我上來吃飯。
期間薛女士也一直微信催。
說家里廚師做菜巨好吃,讓我一定要嘗嘗。
實在妥不過去,我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打開餐盒,一水兒的綠油油。
蠔油青菜、清炒西藍花、油潑蘆筍、清炒苦瓜、涼拌萵苣。
哦,還有一盤炒青豆。
呃……
沈宴知指了指自己頭頂,問我,「你發現有什麼不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