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著嘴唇回應他,卻呼吸困難,失去意識。
18
那次,漫長的夢境補充好我記憶的缺口,那張曾看不清的面容也有了最熟悉的形象。
年少的江垏面對我直白的愛意,口是心非。
他說家中破產,再難讓我幸福,可送給我的筆芯卻夾著一張名為等待的紙條。
可惜,我看到時,已成高俊豪嘴邊的羔羊。
他指使他人孤立我,在我孤立無援時伸出援手,吊橋效應給了我移情別戀的假象。
我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卻好在江垏的歸來讓我及時清醒。
但家人的離世,還是讓我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
即便是按時服藥,也會時不時丟失記憶。
醫生說我不一定會恢復正常,只能按療程治療,結束一療程后可以暫時斷藥觀察。
觀察期間,不能遭受刺激,否則錯亂的記憶會讓我性情大變。
可,高俊豪每次都能找機會,在我的觀察期出現。
是以,江垏只能忍受,我的叛變。
他似乎已經習慣,有時是我的上司,有時是我的鄰家哥哥。
但從未,是我的愛人。
19
再次醒來,我在江垏的懷中。
他垂著眼睫,水霧里也是我的倒影。
我伸出手,撫在他面上:
「好巧,又見到你了。」
滾燙的淚珠落在指尖,江垏緊皺著眉頭,將高大的身軀蜷在我腰際:
「嬌嬌,你終于回來了。」
確定我恢復記憶后,江垏第一時間便要帶我去醫院復查,順便檢查一下高俊豪有沒有對我動什麼手腳。
但我卻阻止了他。
「……嬌嬌,你不會恢復記憶,還是喜歡他吧?」
江垏垂著羽睫,眼尾通紅。
「怎麼會,江垏哥哥。
「我喜歡誰,你還不知道嗎?」
我扳過江垏的臉,欣賞他的容色。
恢復記憶,頗有種豁然開朗的滋味。
「江垏哥哥,我只是想到了個新的玩法。」
「什麼?」
他抬著眉頭,看我。
「保密。
「不過,現在要解決一種比鉆石還堅硬的東西。」
我的手輕輕覆了上去。
江垏猛地抬頭,爆紅的眼尾還掛著淚珠。
「嬌嬌,你學壞了。」
我學沒學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差點被弄壞了。
連帶著這幾日演戲,我都是扶著腰的。
20
法官休庭,幾人探討我呈上的證據。
高俊豪咧著嘴,得意揚揚地仰著半身,仿佛已經猜中了結局。
而江垏,高大的身軀窩在小小的一方,緊閉的雙眸好似預示著他的認命。
「砰!」
法槌聲響,擊破這一刻緊迫的氛圍。
法官盯著我的眼睛,問道:「證人喬嬌,以上內容你是否愿意負法律責任?」
我堅定回望:「我愿意。」
法官點頭:「好,那麼,現在開始宣判。」
「嫌疑人高俊豪,因與證人產生矛盾,故意縱火殺人。為洗脫嫌疑,唆使不具有完全思維的被害人制造偽證。因犯案情節嚴重,現判你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你對本判決,可有異議?」
「什麼?!」
高俊豪拍案而起。
「喬嬌!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騙我?!
「我要上訴!上訴!」
「嫌疑人情緒不穩定,請維護現場秩序。」
無論他如何掙扎,審判結果,最終是定下了。
江垏走到我身旁,捏捏我的指尖:
「終于,伯父伯母可以安息了。」
「謝謝,江垏,你從沒放棄過我。」
我閉了閉眼,壓下淚意。
「別哭,你演技真好,要不是我提前知道, 都怕死了。」
江垏手忙腳亂地為我擦淚,嘴巴卻笨得要死。
我靠在他懷中, 心安極了。
21
當天傍晚,江垏陪著我去了一趟墓地。
失憶期間, 我無法前來,但這三年江垏將這里照顧得很好。
甚至, 上面的百合花還沒有蔫掉。
我抿唇, 由衷地向他道謝。
「和我, 不用說客氣的話。」
江垏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牽著他的手,低著頭看墓碑上的相片, 淚眼蒙眬:
「爸爸,媽媽,不孝女來看你們了。」
望著這樣熟悉的面容, 我心臟酸澀萬分, 那日的慘烈歷歷在目。
他們的遺物, 只剩下我一個。
我跪在地上, 朝著他們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爸媽, 高俊豪如今已經伏法了, 再也沒人能欺辱我了。」
眼淚順著鼻梁流向我的嘴唇,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火災后, 我經受不住打擊,住院治療。
我父母的葬禮, 全是江垏一手操辦的。
我沒見到他們的遺容, 愧對萬分。
心里正想著, 便聽身旁也有三響。
江垏抬起微紅的額頭,側面的眸光閃亮,語氣堅定:
「叔叔阿姨,以后你們放心將嬌嬌交給我吧。
「我會給她幸福, 一定。」
我聞聲,淚混著笑容落下。
「我相信你。」
22
祭拜后,江垏拉著我上勞斯萊斯。
我猶記得那天晚上,我說下不買此車的狂言,不禁臉色通紅。
江垏一眼便將我看穿,笑道:
「放心,不用你買, 咱家有。」
「哪有了?」
我不好意思地嘟囔兩聲。
「喏,過下戶,我的就是你的。」
江垏將車鑰匙塞到我手里, 低頭笑著。
「說什麼呢, 如今我是正常人了, 可不能在你公司混吃等死了。」
我忙將鑰匙遞回去。
可,他卻把它往我掌心又送了送:「別說胡話。」
「我賺錢, 就是為了能讓你安心混吃等死的,不過, 你愿意努力, 我的公司也會雙手奉上。
」
我搓搓上面掛著的我高中時送他的毛絨玩具, 切了一聲:
「這算什麼?」
「算我戀愛腦。
「算我沒你不行。」
江垏輕踩油門,輕輕笑著。
他總是這樣,將愛當作恒久的信仰。
那一刻, 禁錮在我們周身的枷鎖,皆隨風而散。
江垏愛我,我亦如是。